“……不要。”
“为什么?”
“……因为不想吵架,”她用小狗的身体挡住脸,声音闷闷的,“因为如果现在再对你生气,那我肯定会变得更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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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再度恢复平静。
苏日勒昨晚一宿没睡,幸亏第二天周六,他去不去兵团都行,就在五点钟左右的时候眯了会儿,然后起床,帮嘎斯迈干活。
最近,科尔沁草原已开始慢慢步入夏季,虽然气温还是老样子,不温不火,但天亮时间却越来越早,六点刚过天空几乎全白,照得人轮廓清晰影子灰白。
苏日勒打了水,刚把家里水桶蓄满,就撞见掀帘而出的嘎斯迈。
“额吉。”
嘎斯迈扬起转经筒虚晃一枪,发现苏日勒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就把手收回,正儿八经摇了摇经,道:
“小白昨晚偷偷躲被子里哭呢。”
“……嗯。”
“等下你去给她弄点吃的,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好。”
嘎斯迈说完就走。苏日勒转身把活干了,开始还想直接进屋,顿了顿却脚步一偏改道去了木图家,要了一勺大米。
自从上回木图儿子紧急送医后,老张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近期多给孩子吃点清淡的,棒子面米糊糊都行,总之先让电解质稳定下来。木图听不懂什么电啊姐的,只管照做,于是第二天就拜托苏日勒弄了袋米来,想不到兜兜转转,这袋米又轮到苏日勒自己派上用上。
听说苏日勒要拿大米给白之桃煮粥喝,木图高娃两口子就十分热情,不仅给了大米还翻出来一小罐小米,一看就是平时家里留给孩子吃的。苏日勒没好意思要那么多,高娃却走上前说:
“这个大米很贵,这个小米,也贵贵的!小白姑娘配得上贵贵的,你不能让她受委屈。”
苏日勒这才把东西收下。然后回家,推门进屋发现白之桃还没起。
室内小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线不明,他看到床上一团小小的人影。
白之桃睡觉很喜欢缩成一个小团,似乎觉得这样睡觉才有安全感。小狗早上自己跑到外面上厕所,回来就乖乖趴在这一团的边上等白之桃起床,那么就是一人一狗两小团。
苏日勒谁也没叫,轻手轻脚把米下进锅里。
米是屋外淘好的,炉子是整夜都没断过的。所以他只要静静的坐在这里等水煮沸,米花绽开,就可以等到白之桃对他说早安。
小床上,白之桃忽然翻了个身,蛄蛹蛄蛹换个方向把自己团成团。
谁知这倒好,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转过脸,正好对上某人视线。
苏日勒喉结一滚。
白之桃眼皮红通通,看着就很可怜。
他喜欢的姑娘,难过时宁愿偷偷躲着自己哭,都不想跟他吵一架发脾气,怎么就那么认死理。
或许白之桃远比她想象中的自己更在乎他许多。
白粥逐渐烧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有一点点催眠,并且安稳。
苏日勒短暂的回想起一些事情,就把脸平放在白之桃枕边,像一条趴着的狗,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咽。
“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撒谎了。”
“所以可以不要走吗?我会很听话的。”
“我会学写字,学打猎,学做饭……让你对我满意,让你喜欢我爱我。”
说着说着,眼睛闭上。没有睡,只是在等待水沸和一个答案。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可我也想被爱也被原谅一次。”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突然间,白之桃睁开眼,悄无声息的转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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