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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尽甘来。
苏日勒细想了下,觉得白之桃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一个刚从女校毕业的小姑娘,外面人都没见过几个,结果不仅家庭破碎还要背井离乡,哪有不苦的道理。
殊不知他在这里心疼得不行,营地那头,白之桃却傻乎乎的跟在各位婶子屁股后面割艾草玩,别提有多开心。
随着夏季慢慢到来,牧民几乎是住在水边的。
草原一望无垠,光线缺乏遮挡,这一整天晒下来,牲畜们不是在口渴就是在口渴喝水的路上。这就导致水边时常有狼埋伏,人们不得不时刻提防,不如趁此机会顺便把艾草割了。
今天林晚星也来割草了。这几天她和朝鲁一直相安无事,两人该上班的上班,该放马的放马,只有晚上下夜碰一面,实在称不上亲近。
也对。
谁说两口子一定要很熟的。
其实不熟都还好,日子起码平静无波,能过且过。最怕像之前察哥徐春风那样,一地鸡毛,把枕边人当沙包往死里打。
一想到这两人,白之桃心中不免叹息。
叶佩佩的事就和她这人一样,如一粒微尘,一吹即散,而那些与之相关的始作俑者则纷纷隐身,该做媒的继续保媒,该相亲的继续物色,生活不变。
白之桃很快就被陶格落在后面。
她干活一向没人指望,割草不把自己手剌坏就算好的了,这下掉队原以为孤单单没人陪,谁知一抬眼,却见林晚星沉默的跟在队伍末尾,唰唰两下割下一把艾草。
白之桃凑过去,跟她打招呼。
“林晚星同志,需要帮忙吗?”
“谢谢,”林晚星淡淡道,“但是不用。”
白之桃清楚林晚星就这脾气,不是故意让人挂不住脸,只是单纯的不想麻烦别人。所以笑笑也不生气,自觉就在林晚星身边停下,把她背篓里的艾草拿出来一点,帮忙分摊重量。
感觉到肩膀一轻,林晚星立刻站直身子,叹了口气。
“小白,”她第一次换个称呼叫白之桃,“我真的没关系。”
白之桃想接话,可就在这时,草苇外却传来阵阵呼声,仔细一听居然是找林晚星的,直吆喝道不好了不好了,朝鲁媳妇人呢,阿古拉把个老太太推摔跤了,人家这会儿要讹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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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桃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传话人嘴里的老太太竟然会是媒婆刘婶。
此时此刻,刘婶就大剌剌的躺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唉哟哟哭个不停,看上去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可但凡有人定睛细看,就会发现她其实根本没掉眼泪,全是干哭。
“唉哟我的腰啊,我的尾椎骨肯定是断了呀——这谁家孩子这么不讲道理!怎么能这么对我一个老太太,真是丧良心啊……”
哭着哭着,又捂脸藏匿一下视线,细细观察有否路人靠近。若有,那么哭声渐强好装可怜;若无,那就歇一歇,喘口气先。边上阿古拉哪见过这阵仗,一下就被反将一军,红着脸在边上插不上话。
白之桃一看现场,下意识就想先把人扶起来。
她也不想的。
可要是一直放着刘婶不管,还不知道这人要怎么夸大事实,把阿古拉狠狠往黑里抹呢。
“刘婶,我们先起来说话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开,都是可以商量的。”
“你是她家大人吗!?这小孩故意撞我,把我撞摔,我要和她大人说话!”
阿古拉的大人。
围观众人一阵唏嘘,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部落里,谁都知道阿古拉一出生她家就再没大人了,小姑娘一路由哥哥拉扯长大,朝鲁就是她的大人,除此之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