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启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林向安靠着车壁,神情微松,眉眼间却仍透着一丝清明的疲意。
“总算是出来了。”
他轻吐一口气,目光转向二人,笑意里带着几分调侃:
“不过,你们二位今日怎会一道前来?这般兴师动众,倒让我受宠若惊了。”
这是他中会元后,二人首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同行。
其间意味,三人心照不宣。
赵泽哈哈一笑,将一个温热的暖手炉塞到他手中:
“师兄还跟我客气?我自然是来给你撑场面的!
你中会元那日,我爹听说后高兴得连饮三杯,嘴里直夸‘吾门之光’,
命我务必要亲眼瞧瞧你这位‘独占鳌头’的风采。”
说到这,他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打趣:
“再说,我不来也不行。
你可知道,如今多少人抢着往你这儿送帖下礼?
我若不来,怕你早被人围得转不开身了。”
赵康平因事务常驻昌平,近来又逢边事扰动,几日后方得消息,一时难以抽身,只得让赵泽代为照看。
郑佑听罢,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唇角一勾,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阿泽是来看热闹的,我呢,是来护驾的。”
他语气轻快,却暗藏几分认真:
“你是不知道,现在满京城的权贵,看你的眼神都像饿狼看着一块肥肉。
我爹在家拍了桌子,说:那小子现在是个香饽饽,不知多少牛鬼蛇神要贴上去!
你赶紧去,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把他诓了去!”
说到这,顿了顿,郑佑故作一本正经道:
“说白了,我爹是怕你这棵摇钱树——呃,不,是国之栋梁,被人挖走。
咱们那格物坊正当红火,有了你的名头,更是锦上添花。
你要是被旁人用高官厚禄迷了眼,我们侯府岂不是亏大了?”
闻言,林向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是玩笑,却听得出两人那份真切的重视。
笑声散去,他语气一转,将话题拉回正题:
“今日策问,是《论国本定而天下治策》。”
如今即将入官场,就不只谈生意了。
郑佑神色一凛,身子微微前倾:
“果然是此题!你如何作答?我爹昨夜便猜,陛下此举是要借题考察,谁能为他固本清源。”
林向安唇角含笑:“我以商道论之。与陛下言,治国如经商理号,贵在核名实、通壅塞、利同休。”
赵泽闻言,拍掌大笑:
“妙啊!满殿腐儒,必言仁义道德,唯师兄敢出奇策!这才是真正的经世致用,别出心裁啊!”
郑佑眼底闪过一抹光,沉吟片刻:
“此策……风险极大,但若入得圣心,前途不可限量。看来,我爹让我备下的那份晋身之礼,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看来武安侯的政治嗅觉非常敏锐。
以郑佑自己的心思,未必能想到这层,显然是得了家中长辈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