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袖袍下几道红痕在玉白的腕间若隐若现,似乎是被指甲抓出来的……不待他细看,青年嗓音如春雪落下。
“去请个女医过来。”
鸣泉一愣。
还没从那个女字缓回神,就听见对方又吩咐一句。
“最好是通晓房中之术的。”
当年辞盈初次来葵水,兄妹俩险些闹了笑话。
所以从前那些他问的,如今也不例外。
鸣泉对自家郎君的景仰之情,如巍峨高山不绝流水。此刻八百年不知拐弯的脑子,难得灵光一回,嘴角不由咧开笑,“这就去!我这就去!”
这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他家郎君总算开窍了!
早就说嘛,什么隐疾不举都是谣诼污谤!
他腿脚利落,不过一柱香功夫便将人请了回来。最初的激动逐渐平复后,又忍不住生出些好奇。
自己也没见哪家女郎到府上拜访。
所以郎君房中那个……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鸣泉请的女医并非赵灵芸那般年轻。
但两鬓银丝梳得一丝不挂,步履稳健,神采奕奕。她很快被领进去,看了眼身形清清肃肃的江聿,又看了眼榻上低头沉默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少女,心里登时明了,拿出一瓶药油道。
“初尝人事难免不知轻重,郎君与女郎日后行事前抹点便好。”
她又细细叮嘱了些私密事宜。
对比从容自如,仿若谈玄说禅,抚琴弄弦的江聿。辞盈却是越听头越低,到最后只恨不得埋入衾被里。
两人体型有差。
她随了南地水乡蕴养出的纤细灵秀。而江聿哪怕再病弱单薄,也是身形颀长峻拔的成年男子,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这种情况下,辛苦的自然是她。
烟销日出,晓色绚丽。鸣泉已在外等候多时,听到嘎吱一声门被徐徐推开,忙挺直脊背整理头发与衣襟。
还在纠结等会儿见到这位女郎,是要先道贺,还是直接喊夫人?
也不知道姓什么,是哪家的。
那道身影自绣了芙蓉的鞋面,再到翩跹的裙角,一点点在曦光中勾勒而出。等看清那张熟悉的脸时,手中呈盘陡然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轰隆五雷轰顶。
鸣泉仿佛一只被捏住喉咙的麻鸭,脖颈伸得长长的,好半会儿才发出惊叫。他嘴里念念有词,闭眼再用力睁眼。
发现面前并没有换人。
还是原来那个。他仍是不敢相信,试探性唤了一声,“五女郎?”
少女睫羽微颤,轻轻嗯了声。
确实就是那个五女郎,鸣泉终于拍着大腿嚎道,“夭寿啊天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闹出这档子事来?!”
他痛心疾首,转头去看江聿,“郎君你糊涂了!如此行径背了德行,可是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