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从幻觉中挣脱,一股巨力突然从侧面袭来,蛮王的大刀带着破风声瞬间袭来。三皇子勉强长枪抵挡。可是恍惚中的三皇子又怎么挡得住蛮王这一击。
金属的碰撞响起,三皇子的长枪砸中马身,战马痛嘶着前蹄扬起,三皇子重心失衡,整个人直直摔落在地。掌心一松,长枪脱手飞出,在地上滑出数尺,溅起一串火星。
他踉跄着撑起身体,腰间佩剑“呛啷”出鞘,寒光映着他发白的脸色。可那诡异的乐声始终如影随形,每一次挥剑都似隔了一层薄雾,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蛮王逼近的身影在他眼中竟分出两个虚影,剑锋几次擦着对方铠甲掠过,却始终无法精准刺中要害,恍惚间,连握剑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
若不是周围亲兵拼死救助,恐怕三皇子在坠马的一瞬间就被蛮王的长刀所伤。
吴晴在城楼,目光原本紧紧锁着战场中三皇子的身影,可下一秒,蛮王重刀破风、战马惊扬、三皇子坠马的画面接连撞入眼帘,他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猛地攥紧了栏杆,连呼吸都漏了半拍。“怎么会……”喉间溢出一声低喃,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方才还稳住阵脚的三皇子,竟在转瞬之间落得长枪脱手的窘境。
就在他心神未定之际,一阵诡异的乐声顺着风飘上城楼,像极了深巷里夜猫的哀啼,又混着不知名乐器的怪响,缠上耳廓便不肯散去。那声音没有穿透力,却像细针般往骨缝里钻,听得吴晴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城楼的砖瓦都似晃了晃,连下方战场的厮杀声都被这乐声裹住,变得虚虚实实,让他莫名生出一阵恍惚,连攥着栏杆的手都松了几分力道。
诡异的乐声顺着风势在城楼蔓延,并非只缠上吴晴一人。值守的士兵们起初还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目光警惕地望着城下,可片刻后,便有人渐渐失了神。
靠在箭垛旁的小兵突然浑身一僵,手中的长弓“哐当”砸在地上,他瞪大双眼盯着虚空,嘴里喃喃自语:“蛇……好多蛇爬上来了!”说着便挥起手臂胡乱拍打,像是在驱赶不存在的毒物。不远处的校尉本想呵斥,刚要开口,却见眼前的城楼阶梯忽然扭曲成盘旋的黑渊,脚下一阵发软,连忙扶住身旁的旗杆,脸色惨白。他竟觉得那旗杆正化作缠人的藤蔓,要将自己的手臂勒断。就连久经沙场的赵老将军已经是双眼通红泪目,情绪起伏激动,看样子,也是陷入了幻觉中。
吴晴身边的朱凯也是眼神涣散,看着一旁堆放的箭矢,仿佛那不是箭矢,而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
就连萍郡主也双手无力的拿着鼓槌,口中喃喃自语的喊着自己父亲。
整座城楼渐渐没了往日的肃然,士兵们或惊恐躲闪,或呆立失神,那乐声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各自的幻觉里,连城下的厮杀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香破幻音
吴晴见身旁的人接连陷入幻觉,凉意瞬间窜上心头。他强压着太阳穴的胀痛,左手飞快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精准按在颈侧的风池穴上,指腹用力按压、揉捻,借着穴位的酸胀感驱散脑中的恍惚,目光渐渐清明。
紧接着,他右手探入怀中,指尖触到一节裹着锦布的熏香,当即扯掉布料,掏出火折子“咔嗒”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舔过熏香,一缕清苦中带着辛辣的烟气缓缓升起,他凑到鼻下深吸两口,胸腔里的滞闷感顿时消散,连耳边诡异的乐声都似淡了几分。
不敢耽搁,吴晴手腕一扬,将燃着的熏香扔向城楼中央的空地上。熏香落地滚了两圈,烟气愈发浓郁,顺着风在人群中散开。起初还在胡乱挥舞的小兵、紧抱旗杆的校尉,闻到香味后先是浑身一僵,随即眼神渐渐聚焦,呆立的人晃了晃脑袋,惊恐躲闪的人也停下动作,望着四周茫然片刻,才终于从幻觉中挣脱,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熏香的烟气还在城楼间萦绕,刚清醒的士兵们望着满地的狼藉,歪斜的长弓,又想起方才的幻觉,都觉得奇怪和恐慌,再加上刚刚的尸体“复活”,他们的语气里满是慌乱与疑惑。
“大人!方才我看见,我之前监视和抓捕过的几个大人,他们报复我将我的家人都捆了起来,准备折磨他们。”一旁的朱凯清醒了过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旁边的赵老将军也沉声道:“我瞧着拒蛮城,成了尸山火海,人间炼狱。若不是这熏香,我恐怕还陷在里面。这诡异的状况,莫不是敌军使了什么邪术?这三皇子他们岂不是更危险!!!”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清醒,众人七嘴八舌地追问,目光都落在吴晴身上,满是急切的期盼。吴晴抬手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指尖还残留着按压穴位的酸胀感,他望着城下隐约传来乐声的方向,沉声道:“方才那不是邪术,是敌军用诡异乐声扰人心神,勾出幻觉。这熏香掺了薄荷、菖蒲,能清神醒志,才勉强抵抗住那乐声的影响。”
此时萍郡主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想起了太多痛苦的回忆,居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吴晴反应迅速,轮椅的绳索骤然射出,接住还没倒地的萍郡主,一下子,拉了过来。
这顺势徐萍就在吴晴的怀里,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赵老将军,更是把头回了过去。一旁的朱凯憋着笑。
吴晴手指一抖,一根银针出现在手里,顺势扎入了徐萍的耳后根。轻轻搓弄银针,徐萍才醒了过来。
徐萍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吴晴的怀里,她马上站了起来。双方脸上都写满了红晕与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