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吴晴猛地攥紧轮椅扶手,朝着己方鼓台的方向高声喊道:“萍郡主!快!加快鼓点节奏!”声音穿透战场的嘈杂,直直落在徐萍耳中。
徐萍击鼓的动作顿了半瞬,虽不解缘由,却见吴晴眼神锐利如刃,正死死盯着蛮族鼓阵,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急切。她当即咬牙,手臂发力,原本沉稳的鼓槌骤然提速,“咚咚咚”的鼓音像骤雨般砸落,节奏比之前快了近一倍,瞬间盖过了蛮族鼓阵传来的杂乱声响。
吴晴目光紧紧追着那些尸体,果然见它们的动作开始变得混乱,原本整齐的队列渐渐溃散,有的尸体停在原地左右摇晃,有的甚至朝着与之前相反的方向挪动,蛮族的鼓音被压制,对尸体的控制,竟真的松动了!
“快!”吴晴大喝一声,所有的鼓全部敲响,跟随萍郡主的节奏。
虽然赵老将军不解,但是他看得懂战场上的局势。隐约觉得好像那些尸体有些势弱了起来,他连忙安排人,将附近所有的鼓都弄了过来。安排人手按照萍郡主的节奏,同步击打。
徐萍的鼓点愈发急促,“咚咚”声如惊雷滚过战场,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彻底将蛮族鼓阵的杂乱节奏裹住、冲散。
吴晴坐在轮椅上看得分明,那些原本被操控着往前冲的尸体,动作渐渐失了章法,有的刚抬起的腿悬在半空,竟忘了落下;有的朝着己方阵营走了两步,又猛地转向,直直撞向旁边的同伴;还有几具干脆僵在原地,浑身抽搐着,再也迈不开半步,显然已是彻底不受控制。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给紧绷的战局撕开一道缺口。三皇子眼疾手快,见己方军队终于从尸群的压制中挣脱,得到喘息之机,当即高举长枪,剑指前方高声下令:“全军听令!分兵两路!”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上马,持枪朝着蛮王所在的主力部队冲去,身后亲兵紧随其后,喊杀声震天:“随本王迎战蛮王!”与此同时,他又转头对身旁周副将吩咐:“你带左翼将士,务必肃清失控尸群,护好后方,莫让它们再作乱!”
周副将抱拳领命,立刻率军迂回,朝着那些混乱的尸体围拢过去。一时间,战场局势陡然逆转,原本被动防守的军队,终于借着鼓音破局,主动发起了反击。
此时城楼上众人的心刚放下,就又悬了上去。因为三皇子和蛮王对上了。
两匹战马轰然相撞的瞬间,三皇子手中长枪率先出鞘,枪尖裹着疾风直刺蛮王心口,银芒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蛮王却面不改色,反手将沉重的大刀横在胸前,“当”的一声脆响震彻战场,长枪与刀身相撞的力道,竟让两匹战马都往后踉跄了两步。
三皇子手臂发麻,却不肯退半分,手腕翻转,长枪随即变刺为挑,直挑蛮王腰间甲胄缝隙。蛮王冷笑一声,大刀顺势下沉,稳稳挡住攻势,紧接着手臂发力,大刀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道反砍回去,逼得三皇子只能收枪回防。两人你来我往,枪影如蛇、刀光似电,每一次交锋都溅起火星,一时竟难分高下。
二人都是九级高手,三皇子应该是刚摸到九级的门槛,可是蛮王很明显应该有了九级中上的实力。
十几个回合过后,三皇子额角已渗出冷汗,握枪的手渐渐有些发颤。蛮王常年在草原征战,臂力本就远超常人而且内力本就强于三皇子,大刀的重量更是让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碾压性的力道,三皇子虽凭借枪法灵动勉强周旋,却明显有些后劲不足,再一次硬接蛮王的大刀时,他身形一晃,竟从马背上微微倾斜,长枪也被震得偏移了半寸。
胸口呼吸急促蔓延,心跳也在不断攀升,三皇子攥紧长枪的指腹已泛出红痕,他借着战马转身的间隙,悄悄调整着气息,方才那一刀的力道几乎震麻了他的臂骨,此刻他再清楚不过,与蛮王硬拼臂力,不过是自寻死路。
蛮王见他露了破绽,眼中寒光乍现,催马提刀再度冲来,刀风裹着草原的凛冽,直劈他的面门。三皇子却不慌不避,手腕轻旋,长枪不迎反绕,竟贴着刀身缠了上去,枪尖精准勾住蛮王大刀的刀柄,硬生生卸去大半力道。
“想速战速决?我偏不遂你意!”三皇子喉间溢出一声低喝,脚下夹紧马腹,操控战马灵活闪避,长枪始终围着蛮王的大刀打转,时而挑其刀势,时而绊其马腿,只守不攻,却把蛮王的攻势缠得密不透风。
他余光瞥见己方将士已渐渐压制住尸群,左翼军队正朝着蛮族后阵迂回,心头愈发笃定,只要他能死死缠住蛮王,不让这员猛将脱身去支援别处,以眼下两边的战力悬殊,南国军队获胜不过是迟早的事。哪怕手臂再酸、伤口再痛,他也绝不能退,这一战的关键,便在他这杆枪上。
战场的风向似是骤然变了。南国将士已将尸群逼至绝境,左翼军队更是快要突破蛮族后阵,胜利的曙光刚在天际浮现。
也就是在这时,一阵诡异的乐曲却毫无征兆地飘了过来,既非战鼓的激昂,也非号角的嘹亮,反倒像丝缕缠人的幽魂,顺着风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乐曲刚响片刻,南国将士便渐渐失了神。前排的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发颤,眼神变得涣散,有的竟停下冲锋的脚步,望着空处喃喃自语,显然是陷入了幻觉;连正在迂回的左翼将士,也有不少人脚步凝滞,阵型瞬间乱了大半。三皇子心头一紧,刚要喝令将士回神,却也觉那乐曲顺着耳骨往心口钻,眼前竟隐隐浮现出后方粮草被烧的幻象,握枪的力道不由松了半分。
更骇人的是那些本已失控的尸体。乐曲响起的瞬间,它们原本僵直的身躯忽然剧烈震颤,涣散的眼窝中似有红光闪动,原本迟缓的动作变得迅猛如虎,有的甚至徒手撕裂了身旁士兵的甲胄,嘶吼着朝着南国阵营反扑。方才偏向南国的局势,竟在这一曲之间,被硬生生拽向了诡异的僵持,甚至隐隐有了逆转的苗头。
三皇子耳畔的乐声愈发诡异,似鬼魅低语缠上耳廓,又像寒泉浸骨淌过心头。眼前的战场渐渐扭曲,敌军的铠甲化作泛着幽光的鳞片,扬起的尘土凝成盘旋的黑雾,连胯下战马的嘶鸣都变得遥远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