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跨越轮回的重逢

白光吞噬了一切。

沈墨铮感觉自己被撕成无数碎片，每块碎片都是一个记忆片段——警校毕业那天阳光的味道，左肩枪伤灼烧般的疼痛，陌玄霄白发间雪松的香气，金色血液滴落在地面的声响……

这就是世界线湮灭的感觉吗？存在本身被一点点擦除，像铅笔痕迹被橡皮抹去。他应该感到恐惧，但奇怪的是，心中只有平静。如果这条世界线的消失能让其他版本的自己继续存在，能让陌玄霄归来……

值得。

\"沈墨铮。\"

一个声音穿透虚无。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他灵魂深处响起——陌玄霄的声音，但比记忆中更加温暖，更加人性化。

\"睁开眼睛。\"

沈墨铮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白光已经褪去，他跪在归墟神殿的祭坛前，但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莉娅定格在惊恐的表情上，清道夫的机械手臂悬在半空，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凝固不动。

只有祭坛中央的金色漩涡在缓缓旋转，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浮现。

白发如雪，黑袍翻飞，银灰色的眼睛中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陌玄霄，但又不完全是——他的身体半透明，边缘处散发着微光，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

\"你……回来了。\"沈墨铮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陌玄霄飘然落地，动作轻盈如羽毛。他走向沈墨铮，半透明的手指轻触对方脸颊，冰凉却真实。

\"愚蠢的人类。\"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为什么要选择湮灭自己的世界线？\"

沈墨铮抓住那只手，生怕它会消失：\"其他世界线的我还活着。但如果你消失了……\"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陌玄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知道血誓的真相吗？\"

\"一部分。你用自由换取我的轮回机会。\"

\"不止如此。\"陌玄霄抬头看向静止的清道夫，\"系统最初创造我是为了管理因果律。我见证无数生死轮回，从不动摇……直到遇见你。\"

他挥手划过空中，一幅幅画面浮现——不同时空中的沈墨铮与陌玄霄。中世纪战场上相背而战的骑士与巫师，民国时期茶馆里对饮的军官与书生，现代都市中擦肩而过的警察与法医……

\"第一世，你是救了我的游侠。第二世到第七世，我按系统要求观察你的轮回，记录每个死亡瞬间。\"陌玄霄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第八世，我决定干预。系统惩罚我九世不得与你相认，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签下血誓——用我的永恒换取你九世轮回的机会。代价是每干预一次，就要承受系统惩罚。\"他展示手腕上的焦痕，\"而第九世，也就是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在这一世打破系统束缚，就能获得自由。否则……\"

\"否则你会被彻底抹除。\"沈墨铮终于明白了，\"而我只是失去一条世界线的存在。\"

陌玄霄点头：\"系统没想到的是，血誓有一个漏洞——如果血誓者自愿湮灭自己的世界线来唤醒我，契约就会被改写。\"

静止的空间突然震动起来。清道夫的机械眼闪烁红光，开始缓慢移动。

\"时间重启了。\"陌玄霄的表情变得凝重，\"系统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莉娅第一个恢复动作，她震惊地看着复活的陌玄霄：\"你……你真的回来了！\"

\"暂时。\"陌玄霄转向祭坛，\"系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三台清道夫同时启动，胸腔内的心脏疯狂跳动，发出刺耳的电子音：\"检测到异常存在……陌玄霄印记重新激活……执行最终协议……\"

\"什么最终协议？\"沈墨铮握紧匕首。

陌玄霄的脸色变得苍白：\"系统最后的考验。它要证明我不再受人类情感束缚……\"

清道夫中央的那台突然变形，金属骨骼重组，变成一个白色光球悬浮在空中。机械音变成了冰冷的系统原声：

\"任务者陌玄霄，代号归墟，请证明你已摆脱人类情感干扰。执行最终测试：立即处决血誓者沈墨铮。\"

空气凝固了。莉娅倒吸一口冷气，长笛对准系统光球。

\"如果拒绝？\"陌玄霄平静地问。

\"双倍抹除。血誓者灵魂消散，任务者归入虚空。\"系统毫无感情地宣布，\"你有十秒选择。十、九、八……\"

沈墨铮转向陌玄霄：\"那就动手吧。\"

\"什么？\"陌玄霄的银眸骤然收缩。

\"我已经死过八次了，不差这一次。\"沈墨铮竟然笑了，\"但你要活着。记得偶尔去看看我爸妈，他们——\"

\"闭嘴！\"陌玄霄罕见地失态，\"你以为我会再次看着你死去？\"

\"七、六、五……\"系统无情地倒数。

莉娅突然吹响长笛，音波如实质般冲向清道夫。两台机械体被震退，但系统光球毫发无损。

\"没用的。\"陌玄霄摇头，\"系统本体不在这个维度。\"

\"四、三……\"

沈墨铮抓住陌玄霄的肩膀：\"听着，如果必须有人牺牲，这次换我。九世轮回，你救了我那么多次……\"

\"二……\"

陌玄霄突然笑了。那是一个沈墨铮从未见过的笑容，温柔而决绝：\"你忘了血誓的本质。\"

\"一。执行抹除程序。\"

系统光球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但陌玄霄动作更快。他一把拉过沈墨铮，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对方的。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从两人之间爆发。

\"血誓不仅是我的承诺……\"陌玄霄的声音在沈墨铮脑海中响起，\"也是你的。我们灵魂早已纠缠，系统无法分开。\"

白光吞没了他们。沈墨铮感到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但陌玄霄的存在如同一根锚，将他固定在现实的边缘。无数画面闪过眼前——

第一世，年轻的游侠将重伤的白发神明藏在山洞中，用自己的血喂养他……

第三世，战地记者按下快门，拍下陌玄霄为他挡下弹片的瞬间……

第七世，卧底警察身份暴露，陌玄霄在暗处流泪却因系统限制无法干预……

第八世，法医顾问的白发在阳光下如雪般闪耀，指尖轻触刑警的伤痕……

\"现在你明白了。\"陌玄霄的声音与沈墨铮的记忆交融，\"血誓是我们共同立下的。系统以为能利用它控制我们，却不知道真正的力量在这里——\"

陌玄霄将沈墨铮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一点温暖的金光。

\"我的核心印记，和你的神骨碎片，是同一物质的不同形态。合在一起，就是打破系统的钥匙。\"

白光中，两人周身浮现出无数金色丝线，将他们的灵魂缠绕在一起。系统机械的声音开始失真：\"错误……错误……检测到异常灵魂连接……无法分离……\"

\"就是现在！\"陌玄霄抓住沈墨铮的手，\"说出口令！\"

\"什么口令？\"

\"血誓的最后一句！\"

沈墨铮福至心灵，高声喊出：\"此誓，永恒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