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纪念馆的入口，掌心的金属牌随着脚步轻轻颤动。银树的影子透过穹顶的青铜镜，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像无数个正在旋转的编号。开馆第一天，左眼角有痣的人排起了长队，每个人手里都攥着块金属牌，牌面的编号从25号一直延伸到百位数，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思念。

“请进吧，第一位访客。”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笑着引导，左眼角的痣在胸牌反光里闪了闪，胸牌编号是“001”，和0号护士的金属牌轮廓一模一样。

银树已经长得参天高，叶片上的编号在阳光下流转，像条活着的星河。林夏走到23号叶片下，妹妹的笑脸正从叶脉中浮现，左眼角的金豆痣在叶面上轻轻跳动。“姐姐快看！”妹妹的声音从叶片传来，“5号女孩的星星葡萄熟了，她说明天要带来给你尝。”

现实中的展柜里，果然放着串紫莹莹的葡萄，每个果粒上都有∞符号的印记，旁边的卡片写着：“赠24号林夏，感谢你让思念结果”。卡片的角落画着颗小小的星星，左眼角有颗痣。

银树的根系在地面织成网状，每个网眼都是面小镜子，映出不同的记忆：18号女孩将钱捐给了孤儿院，镜中的她举着“善良”牌笑得灿烂；17号男孩的研究笔记被整理成书，放在科学馆的展柜里，镜中的他正在给孩子们讲解；21号父亲的实验室改成了亲子乐园，镜中的他正陪着孩子们埋金属牌，左眼角的痣闪着温柔的光。

“他们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林夏对着23号叶片轻声说，掌心的金属牌突然发烫，与叶片的脉络产生共鸣，无数新的记忆顺着根系蔓延——5号女孩在学校的作文比赛中得了奖，写的是《我的镜子妈妈》；婴儿车里的24号宝宝长出了第一颗牙，对着镜子咯咯笑；医院的护士救了个左眼角有痣的病人，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林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封面上印着银树的图案：“这是所有编号的故事合集，出版社说要翻译成各国语言，让更多人知道镜子里的约定。”书的扉页有张合影，所有左眼角有痣的人站在银树下，每个人的金属牌都在阳光下闪着光，背景里的青铜镜映出片灿烂的星空。

林夏翻开书，看见祖父的日记被完整收录，父亲的实验笔记旁配着孩子们的插画，妹妹的23号金属牌照片下，有行新的注释：“思念是最好的防腐剂，能让所有美好永不褪色”。书页的边缘有个小小的缺口，像被牙齿咬过，旁边画着颗星星痣——是5号女孩的笔迹。

闭馆时，夕阳透过青铜镜，将银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拼出块巨大的金属牌，正面是所有编号的集合，背面刻着“我们从未离开”。左眼角有痣的工作人员们排着队，将今天的思念写在金属牌上，挂在银树的枝条上，新的叶片立刻舒展开来，编号从100号开始，依次递增。

“最后一位访客来了。”林秋指着入口，5号女孩举着个保温桶跑进来，左眼角的痣在夕阳下亮得像颗小星，“她说要给你送刚摘的星星葡萄。”

女孩的保温桶里，除了葡萄，还有个小小的布偶，左眼角缝着颗银色的纽扣。“这是妈妈缝的。”女孩笑着说，“昨晚镜子里的妈妈教我做的，说要送给24号姐姐，当你想我们的时候，就看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