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夏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妹妹的呼吸声。金属片在枕头下发烫，她拿出来看，背面的血字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小小的镜子，镜中映出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左眼角的痣正在微笑。

“记忆不会消失，只会换种方式存在。”镜中人开口了，声音和祖父的录音重叠，“你以为毁掉了镜像，其实只是把它们藏进了更深的记忆里，就像葡萄藤的根，埋在土里看不见，却一直在生长。”

林夏的指尖触到镜面，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她看见镜中的自己推开了一扇门，门后是间熟悉的病房，19号金属牌放在床头柜上，月光透过百叶窗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才是你的病房。”镜中人的声音带着诱惑，“车祸只是你创造的保护层，用来逃避那些不想面对的事。”

隔壁的呼吸声突然停了。林夏握紧金属片走到妹妹门口，门没关严，缝隙里透出银色的光。她推开门，看见妹妹正坐在镜子前，手里拿着块金属牌，正面刻着“22号”，背面的血字鲜红刺眼——“轮到你了，姐姐”。

妹妹缓缓转过身，左眼角有颗和她一模一样的痣：“你以为原谅就能结束吗？编号会一直轮回，直到找到真正的本体。”

镜子里突然涌出银色的液体，将妹妹包裹其中。林夏冲过去想拉她，却只抓住了片虚无，妹妹的身影在液体里渐渐变形，最后化作面镜子，镜中映出无数个编号的自己，正齐声说着：“我们就是你。”

林夏后退时撞到了床沿，金属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低头去捡，却看见地面变成了面巨大的镜子，自己正站在无数个镜像中央，每个镜像的左眼角都有颗痣，举着不同的编号牌，从-1号一直排到22号。

“醒着是梦，睡着也是梦。”所有镜像同时开口，声音汇成洪流，“区别是，你愿意相信哪个？”

林夏的目光落在22号镜像上，那是妹妹的脸，正举着金属牌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握住了镜中的手，冰凉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镜像的手突然收紧，将她往镜子里拉。林夏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左眼角的疤痕彻底变成了痣。最后一刻，她回头看向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镜子里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病房的轮廓渐渐浮现。林夏躺在病床上，月光透过百叶窗投下斑驳的光影，枕头下的金属片硌着后脑勺，她摸出来看，正面刻着“22号”，背面的血字还没干透——

“欢迎回来，林夏。”

隔壁床传来轻微的动静，林夏转头看去，妹妹正慢慢睁开眼睛，左眼角的痣在月光下泛着光，手里紧紧攥着块金属牌，上面的编号是“2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