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八月走到三楼甲板上时,浮舟正好启航。
此处视野很好,之前看到舟身两边半透明的桨翼展开,延伸出双倍的长度,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样震撼精美。
一人走到她的身旁,宓八月在对方靠近到时候就发现了,只是没有回头。
公义书双肘靠着甲板栏杆,顺着宓她的视线向桨翼瞥去一眼就收回来,“这有什么好看的。”
宓八月大大方方的说道:“头次见。”
公义书似笑非笑,也懒得去探究她话语真假。
反正在她的身上处处矛盾,越是探究越如陷入深渊。
看了一会,宓八月才将目光转到公义书身上,发现他虽笑着,但脸色分明不愉,就问:“是什么人事叫你不痛快却没动手?”
按公义书的个性,只要不爽就会直接动手。而只要动手了,情绪也就迅速发泄干净,不会带到脸上。
现在这模样显然是积郁于心。
琉璃灯的光芒和繁星夜空相容,美不胜收的景象也难怪更叫人流连。
林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师姐不知,送到你这来的侍从是里面最好的,为了能在师姐面前露脸,那顶尖的几个争破头。”
宓八月推门进去,人已经回了春风殿。
林欺犹豫了半秒,“我便对师姐实话实说,哪里冒犯师姐可千万见谅。”
宓八月回礼,却没有回答男子的话。
再加上从低阶灵师到中阶灵师是一个大阶段的跨越,银环府为此为银千伤大摆宴席,八方祝贺送礼,另加一个银环拍卖会,排场实在浩荡。
甲板上有弟子席地而坐,亦有矮桌软垫,布了美酒佳肴,还有美人……
“这些人经过挑选后,无论相貌气质还是待人接事皆是上乘,方可被选上出行浮舟。”
宓八月:“二星对四星,你也不怕被打死。”
男子一笑,“你要喜欢,我便送你了。”
‘画皮’打了个激灵,瞳仁紧缩,一下失了人像。
那伺候的少女表情就更挫败了些,抿紧了唇瓣。
公义书嗤笑一声,“银千伤。”
公义书也没隐瞒心思,“他什么时候突破不好,非要在老子刚突破的时候。”
“像她那样的看似温和有礼好相处,实际上油米不进。”
“你说。”宓八月道。
女子自称竹鱼,平时很安静,每回和宓八月说话又会面露笑容,不说多余的话也不做多余的事。
后面几日宓八月再出门,路上碰见的男男女女再没有暗自做出诱惑的小动作,连同为内门的弟子看她的目光也变得不同,没有人再邀请她同桌饮酒作乐听曲之类的,见到她出现后还会稍微收敛一些自己放荡的行为,只能是他们也听说了什么情报。
竹鱼先是愣了下,然后又惊又喜,“多谢师姐,只是师姐,我可以换别的吗?”
林欺从善如流,接着说眼下的事,“师姐既然不喜欢这些,我回去就给安排一个懂事的人手来。”说着又给自己的妹妹刷一下脸,“早知师姐在这次出行的名单中,我就让林黛申请上来了。”
结果宣传还没几天,银千伤突破四震撼全场,直接压倒近期所有热门消息。
先不说那管事是不是好心办坏事,对方着实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这要是遇到真好这一口的人,大概率会很满意对方的种种安排。
似是察觉到宓八月的视线,‘画皮’朝她的方向望来,始终凝烟带雾的眸子里浮出贪欲。
林欺应下,表示会将事情办得妥当,两人的交流也到此结束。
少年红着眼睛乖乖离去,没多久管事就上来了。
和银千伤步入中阶灵师相比,就算公义书晋升的速度很快了,也照样被压得一点水花都没了。
竹鱼连忙应是,“师兄放心,我不会犯蠢。”
竹鱼就在外面候着,到了平日收工的时间,就算她再怎么舍不得也要按照规则回自己原来的住所。当然,一部分被三层住户召进屋内的人就不用守这个规矩了。
宓八月没想去探究她脸红是真是假,“随你,不过接下来你做任何事都和我无关。”
这是看上她的这幅皮囊了?宓八月淡笑。
画皮却受惊似的猛地抓住男子的裤脚,眼里泪花闪动更具楚楚风情。
只要不是沉迷于研究某一项实验而废寝忘食,正常情况下宓八月对一日三餐的习惯始终保持着,被提醒后返回住所。
一时间,银千伤继十年前十岁通天之子,十岁灵师扬名灵州,然后沉寂多年后,再次以横扫的姿态让所有人记住了他的名字,或者说在这个原就记住的名字上又加深了一笔。
宓八月点头,没有故意为难他,让他坐下一起喝茶。
快到午膳的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告诉那个俊美青年她的行踪,专程找到宓八月通知她可以用膳了。
她要找负责分派侍从的管事,被要求去传话的少年脸色一瞬煞白,直接跪在地上求她放过。
“而内门师兄师姐们对这种操作,其实大多也是知道的。”林欺望向宓八月,很显然这位从凡俗大陆来此的师姐并不了解这个潜规则。
隔天,宓八月发现敲门进来送茶水的人又换了一个。
竹鱼讨好一笑,然后把刚在宓八月那发生的事说了,一并说的还有宓八月给她的解题。
宓八月看到林欺,稍挑了下眉。
这话乍一听像是公义书小心眼,迁怒得有些没道理,倒显得他小气。但宓八月很快理解了公义书真正的要表达的不满:银千伤断了他一次扬名的机会。
画面美丽的,无论是景还是人,但是一旦明了某些真相就能察觉到这美丽之下的腐败狰狞。
只是当这少年红着脸,若有若无的往她身上靠,眼睛水汪汪直勾勾瞧她时,宓八月觉得有必要去和背后的人聊一聊了。
宓八月明了,有个好家世背景的好处就是主动去作死也不容易死。
等到宓八月吃完午膳,摇铃让他进来收拾,对方也没做任何出格的暗示举止。
林欺笑道:“我猜师姐肯定不会为此生气,只是不喜欢这些殷勤的安排。”
这话的意思就是两人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竹鱼还想借用伺候她的身份留在三层没问题,但是若有什么小心思,妄图以她的名号去做点什么的话,后果就要竹鱼自己承担。
林欺离去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就有个相貌秀丽的女子来到宓八月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后面行程都由她负责宓八月这边的杂务。
这时宓八月才说:“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
宓八月笑了笑,对这种暧昧话题没有排斥,也没有羞恼或喜欢,只是平静的从容。
诡器。
宓八月没有兴趣,没有在这热闹甲板上多留。
宓八月道:“既然名额难得,那些侍从又是怎么回事。”
宓八月点头。
这几日出门,宓八月还发现甲板上每晚都会有夜宴,并且一次比一次更放纵,她就不再外出,让竹鱼后面的时间也不必再伺候,可以回自己的住所。
如公义书这样的世家子肯定一早就清楚其中奥妙,所以更努力的争名逐利。
“你想要灵晶还是丹药?”宓八月记得林欺说过这些来这的侍从弟子不易,做伺候人的活儿也是一种等价交易,就算她和竹鱼的交易不是潜规则那种,也该付这段时间的工钱。
竹鱼有个好习惯,就是知情知趣,该付出的绝不贪心。
这回是个皮肤白皙,长着一双下垂眼的俊俏男子,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看起来有一股清澈无辜的气质。
宓八月又看向身边被‘压了热搜’而不爽的公义书,笑道:“那你还去为他庆祝?”
虽然后来被宓八月后来居上,他落后了一段时间,直到前几日突破二星。但从速度来说也相当快了,宣传出去肯定又争一批关注度。
林欺正好在屋内,听到是她来了就开门让她进屋。
宓八月也明了了甲板上热闹的原因,“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