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还能听到峡谷里王大虎的怒吼:“果尔木!你这个龟孙子,上次是俺轻敌了,这次俺一定要把你打趴下!”
“来啊!谁怕谁!”
“啊啊啊啊!”
“撤退!撤退!”
“冲出去!”
他能听到周围的嘈杂声,震耳欲聋。但他此时关心不了究竟谁胜谁负。因为他自顾不暇——
那柄浑身泛着嗜血气息的狼牙九连环弯刀,冷冷地横在他的脖子上。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脖子有这么脆弱。
对面,那个碧色眼眸冷酷如狼的男人,眼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他的眸子里冰冷的怒火喷薄欲出——
“姜泽在哪里?”
玄衣男子不作声,嘴角浅浅勾着让拓跋政深恶痛绝的笑。他的面具已经被摘下,从拓跋政瞳孔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的眼睛,不是凤眸。
……
笼罩在肃杀中的碎叶城,宛如黑暗中的巨人。它庄重立在茫茫大草原中,足有百年,在广袤无际中,是真正的王者。任何胆敢挑衅北狄的部族,远远看到碎叶城的高墙,便会打退这个念头。
它不可逾越。
天边,隐隐现出红光,玄妙诡异,隐隐传来庄穆的颂歌。
“你说,那边什么情况?”塔楼上,一名瞭望兵奇怪道,他心里有些不好的念头,犹如从水里浮出来的恶鬼,无论他心里怎么发毛,都阻挡不了越来越浓的恐惧。
同伴也纳罕:“说不清楚,应该还在打吧,”他自豪道,“别担心,有咱们殿下在,新来的乾国羊子们该死还是会死。哈哈。”
“说的也是,咱们殿下七岁就能单挑狼王,咱们方圆几百里的土地,群狼都得听咱们殿下的调遣。”
“是啊是啊,我们哥几个在这里守楼也是无聊,要是能跟着厮杀就好了。”
“嘿嘿,手痒了吧?怎么,想发泄啊,夏热栏里多得是女人,够你玩的了。”
“那些女人整天哭哭啼啼的,要不就跟死鱼一样,哪有一点儿兴致?哼,玩玩儿的了,时间长了看见就烦。”
“原本不就是玩玩儿嘛,你怎么还要求那么多?”
“哎,快看,”一名瞭望兵指着远处道,“那是狼群吗?”
“我看看……”对方眯起眼睛。
远方,俯瞰大地,黑乎乎的群落急速移动,只有狼群能才这个速度。
问的人还奇怪:“自从殿下把狼头挂在城门口七天七夜,就再也没有狼群敢袭击碎叶城了,怎么……”它们还敢来?
“他们不是狼群,”眯着眼的人握紧了手里的长弓,声音有些颤抖,“……是敌人!警戒!快警戒!”
“呜——”巨大的号角吹响,天地似乎为之摇晃,声波阵阵发散,唤醒城中每一个人。
姜泽骑着绝影,遥遥领先,刷刷刷三箭齐发,准确无误穿透瞭望哨里北狄人的胸口,力道之大,一名北狄人直接被钉死在后面的柱子上。
姜泽的凤眸映着看似庞然大物的碎叶城,这个草原间命人闻风丧胆的死亡之城在他眼里却格外脆弱,羸弱的不堪一击。
他嘴角溢出令人胆寒的声音:“进城。”
北狄人口中的“狼群”这才显现出真面目,是浑身包裹成黑色的乾国士兵,他们齐齐仰起脸,后面的人火箭高射,漫天箭雨齐发,城头上的北狄人躲闪不及,不少人中箭倒地,其他人捂着伤口嗷嗷叫,不多时北狄人的盾牌挡了上去,箭矢大多被阻绝。
见状,玄衣士兵快速收起弓箭,化成三个方针,两边的方针迅速跑到城门两侧,架起云梯,发射铁索,猴子一般攀岩;最中间的士兵推着长车,上面固定着粗壮的木头,一下,两下,撞向城门。
“他们要撞门!”北狄人大惊,急忙向下射箭回击。
这时,城头上已然混乱不堪,不少北狄人被杀,玄衣士兵前仆后继,一个个爬上城头,但北狄人阻挡回击,双方陷入混战。
北狄将领杀敌时心内大惊,怎么回事?!不是说殿下出城杀敌去了?乾国羊子怎么会突袭碎叶城!
越来越多的乾国士兵跃上城头,黑色越聚越多,北狄将领左冲右突,拼力将想爬上来的玄衣士兵一一打退,眼看又有一个乾国人上来,陷入包围的北狄将领目眦欲裂,怒吼:“都给我去死!”
突然,即将登上城的那个玄衣士兵惨叫一声,很快七窍流血,全身无力倒了下去,后面的人惊呼。
北狄将领身边的那些围攻他的北狄人也纷纷猝死,北狄将领大惊,回头一看,那个身着黑底白线袈裟的尖头和尚静静站在他身后。
“东野法师,”北狄将领迟疑道,“您……”他之前很看不上这个东瀛来的老秃驴,但因为殿下招待收留他,他们对殿下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但现在,这个和尚好像有几分本事。
“贫僧来助将军一臂之力,”东野的眼角挂着深深的皱纹,逆在阴影里,“通知过殿下了吗?”
“已经发信号弹了。”
“那就好,贫僧先帮将军抵挡一阵子,将军赶快吩咐人投石砸落爬墙的乾国人。”东野点点头,他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就消失了,下一秒,他就站在墙头不远的地方,几个瞬移,玄衣士兵纷纷惨叫着化作脓水。
东野微笑着看着北狄将领:“将军,还需……”加派人手守住城门,他听到城门剧烈震动的声音。就快守不住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哇,就被北狄将领打断了:“法师!你身后!”
早在北狄将领大瞪着双眼时东野就知道不妙,他耳边听到细微的煞气。细微,不是说弱小,而是此人的内力已经到了绝高的水平,常人难以轻易发现,这就为刺杀提空可趁之机。
东野迅速回身,铁钩一般的双手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