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自从那日解了毒,就时常觉得浑身无力,如今一觉便能睡到午后。看着窗外的斜阳,沈清欢有一瞬间的茫然。
“神女。”青黛听见房内的响动,便进了寝殿,抬手招来了端水盆的侍女伺候。
沈清欢懒懒散散地洗漱穿衣,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问道,“青黛,什么时辰了?”
“已过午时,午膳已备好了。”
这时,屋外进来一位侍女,见到沈清欢恭敬地行礼,“神女妆安,泰和殿送来了一位嬷嬷。”
沈清欢听闻,瞬间清醒过来,眼里盈满愤怒,“把人送回去。”董妃与太后关系匪浅,一个毫无交集的贵妃为何会为难自己,武娘之死与太后定然脱不了干系,如若不是自己势单力薄,她早就让太后血债血偿了。
侍女称是后便退出了寝殿,沈清欢看着侍女都退下后才问出口,“梁衣被领回来了吧?”
青黛拿起玉盘内的青玉点翠簪插到沈清欢的乌内,“领回来了,不知神女想把她们安置在何处?”
“她的小弟就去膳食房吧,至于梁衣,明日送到我跟前伺候吧。”
沈清欢看着铜镜里青黛微顿的手,笑了笑,一脸了然,“青黛,迟早有一天我会失去碧落阁的庇护,我想身边有自己的人,你就去顶替武娘的位子吧,清闲些。”
“神女…”
“你早已是我认定的亲人,以后这种事让旁人来做就好。”沈清欢拉住青黛拿起玉盘的手,满脸真挚。
话音刚落,之前通报的侍女又回到了沈清欢房门外,带着不知所措地慌乱,“神女,嬷嬷不肯走,说有话要当面与您讲。”
沈清欢眯了眯眼,压住自己的怒气,看了青黛一眼,“先去吃饭,至于这个嬷嬷…”语气微顿,看向等着自己答复的侍女,“就让她等着。”
“是。”
慢悠悠地吃完午膳,沈清欢抬腿进入大殿时,便看见一个身着深紫长袄的中年女子端坐在官帽椅上,头戴珠花金簪,样貌普通却贵气非常,她闲适地喝着茶,不似奴婢倒像是主子,见沈清欢跨门而入,缓缓起身行礼,姿势恭敬,但眼里却透着轻视和不甘,“神女妆安,老奴是泰和殿的桂嬷嬷。”
沈清欢微点头便上座,再抬眼时已有一丝不耐烦,“嬷嬷有何事与我说?”
“老奴是奉太后之命来伺候神女的。”
“然后?”
桂嬷嬷见沈清欢一副淡然问的姿态,一时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轻咳一声,再次开口,“老奴伺候太后十余年,来到仙瑶殿定能打理好上上下下,不让神女忧心。”
“你已经让我很忧心了。”
“什么?”桂嬷嬷有些诧异地抬头,见沈清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脸的烦躁,有些微讶,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是太后…”
“我知道是太后让你来的,但我现在看见你就很烦心。”
“老奴…”
“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来个人送客!”沈清欢不等她说完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桂嬷嬷直到被侍女推搡着出了殿门才回过神来,看着面色沉静地沈清欢,有些着急地嘶吼出声,“我可是太后派来的,你们竟敢如此放肆!都给我放开!”
侍女们听闻身形一顿,一时不察便让桂嬷嬷挣开了桎梏。这嬷嬷声音嘶哑却也嘹亮,立时引来了殿外侍女们的侧目。
沈清欢见状,一阵火气直冲上头顶,青黛之前被陷害的事本就让她对太后厌恶不已,如今武娘已死,太后却忙不迭得送来另一个嬷嬷,这不明摆着告诉她,武娘是我害的,正好送一个来补偿你。可偏偏沈清欢拿太后又没有办法,如今连个泰和殿的奴婢都敢对她如此嚣张。
沈清欢气得太阳穴阵阵地疼,瞥见楠木桌上的茶盏,想也不想,抬手便向着不断叫嚣的桂嬷嬷扔了过去。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桂嬷嬷有些呆愣得看着脚下水花四溅的碎片,惊讶地抬眼看向沈清欢,见她目光如剜肉的刀一般尖利,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个奴才也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狂!我今日便帮祖母好好管教管教你,给我掌嘴!”沈清欢说完看了一眼青黛,后者二话不说,上前几步,抬手便扇了过去。
青黛本就是习武之人,只用了两层力,一巴掌下去桂嬷嬷便直接摔倒了,嘴角渗血,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一个红紫的巴掌印清晰得印在脸上。
“都愣着干什么!拖出去!”沈清欢看向一旁愣的侍女,言语冷冽如寒风,侍女们连忙把双眼圆瞪,眼里盛满惶恐不甘的桂嬷嬷拖出了大殿。
沈清欢看着如烂泥般被架出去的老妇人,一字一顿,声音透着阴狠淡漠,“这里是仙瑶殿,再敢造次,要了你的狗命。”
见沈清欢一脸的诡谲,桂嬷嬷不禁打了个寒战,直到被送出了仙瑶殿都不敢再一言。
见人出了殿门,沈清欢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青黛,这几日我不大舒服,东翎那边派人好好照顾。”
青黛见沈清欢似有些劳累的样子,连忙扶她坐下,“叫碧函的女子在贴身伺候,但我已安排了手脚伶俐的侍女帮忙。”
“碧函?”沈清欢叹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那日清冽冷血的白衣少女,头似乎更疼了,有些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后遗症?”
青黛把手中的玉盘交给门外伺候的侍女,回头时听到沈清欢的话,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沈清欢见状,以为自己猜准了,言语透出了些许慌乱,“这…真有后遗症?”
“不,蛊实则是被巫化的毒物,残留的蛊虫加上未被消解完的长生,你的身体其实根本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