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念给我自己的。这么多年了,大仇未报,我一直难以释怀,总觉得肖家死去的家人们,并没有离开,我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他们站在我身边,时刻盯着我,等着我去报仇。我出家为僧,并不仅仅为了报仇,还是让我得到解脱。”
这样的感觉,她又何尝没有呢?自从重活一世,她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整夜整夜的失眠,直到天亮才能眯一会儿,所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魏澜叹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师,大仇得报,你是要放手了?”
了空目光盯着魏澜,看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就此收手,小施主会怎么做?”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将他一步步提到现在的位置,魏澜有些不甘心,但若是了空真能放下,也算功德一件,她还是决定尊重他的意愿,嘴角带着笑,道:“如果是大师的意思,我就不再强求了,就当我们没有见过。”
“我最近几日,去了刑部一趟,刑部尚书的张大人上次救了我,与我有些交情,我想重新查看下当年肖家灭门的卷宗,却发现卷宗被人调走,张大人说是陛下让人拿走的。我想,你之前说的,陛下与当年之事,或许确实脱不了干系。”
魏澜一喜:“大师的意思是?”
“我儿子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呢,我怎么能就这样收手?况且,肖家的事,还没有结果。”“大师,你放心,一切定然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了空捻着手中的佛珠,目光带着哀伤,他压低声音:“最近,陛下一直醉心长生之术,全然不顾城中百姓死活,真是百姓的不幸。我走到这一步,本就失了本心,愧对佛门,不若利用身份,为百姓做些事情,也算对得起这身袈裟。”
永宁帝求长生的事,前世是在之后的几年,他身体日渐衰弱,整日头痛欲裂,难以忍受,才想着长生,没想到,今生现在就开始了,难道这头疼之症也提前了?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跟陛下一起时,可发现他有什么不舒服?比如,头疼。”
了空想了想,几次见面,讲经时,永宁帝确实精神有些不振,点了点头:“他有时会捏捏眉心,满脸倦容,精神确实不是很好。”
看来,有些事情,确实都在提前,前世,永宁帝头疼的那几年,人也变得越发没有耐心,杀起人来,毫不犹豫,不少朝臣每日上朝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贬黜苦寒之地。除了脾气秉性有些改变,他也越发迷信,前世,苏家和徐家广寻天下炼丹术士,投其所好,越发受永宁帝的重视。
她看了看天,想着下月,就是永宁帝的寿辰,不如,就趁着下月,给他送个寿礼,心里有了主意,便对了空小声道:“大师,如今,陛下虽然看重你,但也仅仅是听你将几段经文,而那些术士不过炼几颗丹药,却每日留宿宫中,还有专门的宫殿。我有一主意,帮你取而代之,让陛下不敢轻视。”
自从上次蝗灾一事顺利应验,了空对这小郡主的话也就更加信任了,他垂首应道:“小施主有事直说就是了。”
魏澜会心一笑,凑近,小声将心中的计策告诉了他。
天上日头渐渐西沉,领米的百姓不断增多,但米越来越少,渐渐分发完毕。
不少百姓带着空空的布袋悻悻而归,只盼着熬过一夜,明日早点儿再来排队,多领些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