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连迟心头一沉,再看珍儿的眼睛里带着些迟疑,“昨晚李云宿在李母的院子,子时之后,她突发高热,大夫一整晚都陪着。”
“他们撒谎!”珍儿眼睛瞪得老大,“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他们一定是撒谎!”
连迟咬着唇摇摇头,“昨晚我亲自陪着……不可能有假。珍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珍儿放开连迟,突然捂着脑袋,喃喃道,“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的……难道是我听错了?难道是我错怪他了?”
“不可能的!是你们骗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珍儿一时情急,竟然一口咬在了连迟的手腕上。
连迟生生忍着痛,不知怎么,竟不忍心打晕她。
肖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一挥,珍儿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
裴世嘉看着连迟手上的伤口,直皱眉,“珍儿亲口承认杀人,如今疯病入体,先行关押,着人看管,等明日带回知府衙门再审。”
“明日?”连迟捂着手腕子,“大人,明日就要走?”
裴世嘉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手,没好气地回道,“再不走,你只怕又要添一道伤。”
“大人!案子还有许多疑点!”
“刘鹤生杀人焚尸,珍儿毒杀陈恩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有什么疑点?”
裴世嘉见连迟急的小脸皱成一团,“罢了罢了,等寻回赵家小姐,立刻起程。”
“多谢大人。”连迟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叫来六宝,有些事情,她总觉得跟罩了一层迷雾在上头。
在六宝那儿得了回答之后,她又赶回李云的屋子,珍儿的话,就算有七分假,也有三分真。
不然她怎么知道药房有钩吻花,钩吻花是为了治李云的伤特地采买的。
寻常人根本不知道钩吻花有剧毒。
李云还在李母那儿住着,她先前住的那间客房一切如常,难不成珍儿真的看错了?
不对……连迟的目光扫过床边,昨夜,这里一定有人!
床边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她记得很清楚,陈恩望巴结李云巴结得紧,这蜡烛但凡烧了一点点,都要立刻换新的。
就在连迟伸手要拔蜡烛的时候,李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连捕快,看什么呢?”
连迟迅速转身,看着李云苍白的脸,心里却突然生了几分防备。
“没什么,只是珍儿说昨晚在这里见过你,我来例行查看一下。”
“咳咳咳。”李云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个疯子说的话,有什么可信的,昨日连捕快可是照顾了我一整夜,难不成连捕快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
“我自然相信。”连迟挑眉。“例行查看,没什么可疑,我就先回去了。”
“连捕快,昨晚你跟云儿说,撑过今天,就是日日好日。咳咳咳。”
“云儿今日也想送你一句话,对犯人的同情就是对百姓的失职。”
连迟脚步微微一滞,不曾答话。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见到了我。可那毒药是不是她亲手拿的?是不是她亲手喂的?”
李云深吸了口气,“佛祖曾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由爱也生疑,若她珍儿不疑,就不会有今天。”
连迟不曾回头,“佛祖亦曾说,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李云淡然一笑,“连捕快,佛祖也曾说,命由己造。”
命由?造,相由??,世间万物皆是化相。?不动,万物皆不动,?不变,万物皆不变。
连迟心头一沉,她突然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