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踏’……”
“对,那次侥幸逃生后,我们觉得那一天意义非凡,便约定每年都要结伴出游,后来你爹便定下了‘春踏’这个日子。”
马景明话锋一转,目光炯炯地盯着司马耀:
“小鸿走后,我本不愿再踏足这片伤心地。加上你以前实在是不像话,我也不乐意来京城见你,怕一时冲动下手不知轻重,事后见到你爹,又要挨骂。”
马景明说得轻松,司马耀却听得心惊胆战。能在十几岁就斩熊之人,哪怕如今,他也未必能敌。
“只是近几年,我的身体大不如前。若再不来京城,恐怕将来只能坐着马车来了。我不愿如此,只希望能趁自己还能骑马,再到京城走一遭。”
“来京城之前,我确实是打算带你去你爹墓前,好好教训你一顿。但昨天在酒楼,你的一席话让我觉得,你这孩子还有救。”
随后,马景明神色一变,眼神锐利,面容严肃起来。他不仅是司马耀的叔叔,更是马家数十年的家主,执掌的马家虽名声略逊于云家,但实际底蕴却不遑多让。
“你说的那件事,是指扩城吧?”
马家在朝中有为官的子弟,那日朝堂剑拔弩张的气氛,令诸多七贵家族的官员纷纷紧急联络家族,询问该支持哪一方。马家也不例外,只是马家家主已亲临京城,获取信息的速度比其他家族更快。
“是的,马叔。扩城之事旨在安置城外流民,却被云之澜等人百般阻挠,令小侄颇为头疼。”
尽管云明月已表态支持,但司马耀认为,云之澜不会因一封信就轻易改变立场。
“扩城确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好事,看来你小子并非全然不学无术,还是有点眼光的。”
马景明继续道:
“世人为利而来,为利而往。扩城之举,究竟触动了谁的利益?你可曾深入想过?”
司马耀苦恼地说:
“马叔,此事我已经考虑过了。京城外围大多是皇家用地,云家并无直接瓜葛,云之澜纯粹是无理取闹,不想让事情成行。”
马景明轻轻敲了一下司马耀的额头,没好气地道:
“别只盯着自己这边看,假如你是云之澜,想想那些流民与他有何关联,他为何要阻拦?仅仅是出于对祖制的坚守吗?”
“流民与他确实没什么关系……”
司马耀嘀咕着,但思路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线索——云之澜与流民之间,或许并非全无关联。
司马耀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他一直困扰的症结在于云之澜为何如此坚决地阻挠此事。
这工程用地属于皇室,工钱亦出自国库,参与建设的万余流民与云之澜表面并无瓜葛。
一旦扩建工程顺利完成,司马耀受益最大的莫过于民间声望的显著提升,但云之澜显然不会为了这些虚名,与他在朝堂上争执得面红耳赤。
马景明的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使司马耀洞悉了云之澜与流民群体的关联,更确切地说,是流民与朝廷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云家从中能获取的巨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