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荆条敲着跪在面前的男子：“先主公定下的江东七禁令，五十四斩你再背诵一遍。”

男子不出一声。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中护军，你这态度可成问题。主公开恩，不降重罪，只是家法行事，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吕某这个小吏，可我吕某是代替主公训诫你，此宝剑就是凭证，如同主公亲临。”吕壹的话虽然很重，声音却不高，如柔风细雨般地说出来，倒似有几分温柔。

绮娘和鲁肃这才确定，那个跪着的男子就是周瑜。

吕壹轻哼一声，微微抬了抬下巴。墙角站着的几个皂衣差役一拥而上剥去了赭袍。

“中护军，你夫人就在隔壁春柳斋等着，我看请她过来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也许你就不再固执了。”

绮娘长大了嘴，她十七年里从未见过的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尽管她心里特别特别渴望见到的东西在不恰当的时候呈现了出来。她还是既震惊又痴迷。尤其是宽阔结实的双肩，肌肉纠结的胸肌，腹肌和像花瓣一样的臂肌，尽管反缚着双臂。还是让她惊叹这力量之美。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下看。微张的朱唇略微紧张地颤抖。顺着那双笔直修长的长腿向下，脚踝处一块短而厚重的木脚枷限制住了双脚。

“去请小乔夫人来这里观看训诫。”吕壹轻声吩咐。

“我不见她。”周瑜的声音很低沉。音量不大却自带不容抗拒的威严。

“行，那就不见夫人了，看着怪不好意思的。还是请中护军交出所有细作网络的名册如何?这件事咱们已经谈了好几天了，为了这，吕某还干了件缺德事，把人家赵姑娘精心制作的丝衣给弄成了拖把布条。。。今天要是想通了，马上就有赵姑娘亲手做的另一件给你。”

周瑜闭上双目，不再答话，火烛的光影把他棱角分明十分立体的脸庞映在墙上，如同一尊石雕般精美。

没有回答，也没有声音。

吕壹冷笑着走近，用荆条柄托起周瑜的下颌，见他闭着双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于是轻声附耳道：“中护军大人好模样，这么个美男子，不知道在猪鬃的刺激下会不会还是这么美？”

轻轻一挥手，早有两个皂衣衙役拿着选好的尖锐野猪鬃过来，朝着身前身后敏感娇嫩处，一通狠刺。

周瑜的脸色一阵惨白，下唇被咬出了血。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大汗淋漓。

吕壹露出冷笑：“放心，主公就是亲自来，也查不出一点伤痕。怎么样？名册在哪里？交出来吧！”

“名。。。名册。。。已经。。。交给。。。。。啊。。啊”猪鬃的锋利尖锐实在是无法言表的难受。周瑜禁不住呻吟出声。

吕壹看周瑜的眼神变得像看见了尽在咫尺的猎物，他突然挥舞着荆条抽猎物的宝贝，冷笑着：“还是让小乔夫人过来看看吧，看看她心爱之物在荆条的肆虐下如何嚣张。也许她会劝你再想想怎么回我的话？”

周瑜突然怒吼一声：“送我去水牢。”这爆发的怒火把吕壹和周围的差役吓了一大跳。除了吕壹，其他几个人竟然纷纷跪下道：“遵令。”竟然架起周瑜把他放入了旁边的水池中，连脚枷也忘了取下。接着七手八脚地把他的双臂和长发吊在背后的桅杆上。

水池中的水直接没过了腰部。看到这场景，吕壹瞪了四周的几个差役一眼：”你们这些蠢货，中计了还不知道？冰冷的凉水既止痒又止疼，倒是舒服了中护军大人。“

所有这一切都被赵绮娘和鲁肃看在眼里。赵姑娘明显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一个豆蔻少女不但第一次见到让她心跳不已的东西，更兼是这样一具健美得无法描述，充满男性魅力的躯体，配上世间绝伦的英俊面孔。不消说还是那样一个让她崇拜得无法言表的大英雄，大才子。

泪水簌簌地顺着脸颊流下。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鲁肃都没能拦住。只好自己躲到阴影里，偷偷从窗户纸的缝隙里看。

里面的几个差役都吓了一跳，突然出现这么女子在满屋的男人当中实在让人惊悚。

吕壹倒是见怪不怪，冷笑一声吩咐：“这是赵姑娘吧，咱们兄弟也歇歇，这儿有她伺候着，谅中护军大人也不敢出了这水池。”

一群人竟然一个不剩地离开了上房。绮娘无法救出周瑜，只好煮了水，喂给一身大汗几乎虚脱的他。

小乔扒开席篾，看到的是裸着双肩凑在水池边上黑发披肩的周瑜，正在就着赵绮娘手里的水碗喝水。

小雅也看见了，用手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偷眼看小乔，见她双目发直，一滴滴巨大的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赵姑娘温柔地把一坛清水舀在木汤匙里，一勺一勺地喂给周瑜。不时伸手替他捋起垂下的散发。拿着丝帛体贴地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小乔已经忍无可忍，顺着树干跳下，就往外跑，回到春柳斋，二话不说，吩咐驾车回府。

绮娘知道水牢对男人的危害，哭着跑出来跪求吕壹把周瑜放出来。

吕壹冷笑道：“这是中护军大人畏惧小小的猪鬃，自己要求进去的。”

鲁肃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把绮娘拉到一旁，悄声道：“赵姑娘，公瑾是否落下残疾全靠你了。。。”

“我。。。我。。。？”赵绮娘一头雾水地看着鲁肃。

“你知道，主公十分喜欢你。你若肯侍奉主公，替公瑾求情，他就不会再受罪了啊。否则，水牢，猪鬃，荆条，就算不是什么正经的刑罚，也能把他的命折腾没了。你没见，他大汗淋漓几乎虚脱的模样？”鲁肃温言劝慰。

赵绮娘几乎毫不犹疑，一把抓住鲁肃的手，大叫：“鲁大人，快，我要去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