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公亦知凌霜窘迫,自不失时宜地领衔举杯,借着她的话和群臣一起向圣驾恭贺:“愿陛下长乐无虞,福佑天下!”
南容澈对凌霜舒然一笑,方从容举杯与众卿同饮,亦觉今晚属这一杯酒最为沁人心脾。
待从宫中罢宴回府,早已月过中天。靖远公本来有话想对女儿说,但见她神情倦怠,便只嘱咐她好好休息。
凌霜回到房中,更衣准备就寝,眼睛瞥到床头放着的绣有白梅的暖袋儿——正是晏麒所赠之物。看着它,凌霜又不禁联想到毓宁公主送晏麒香包的事。想着当日自己是怎么对晏麒说,既然他对毓宁公主无意,就不该收下她的礼物。而此时看着自己床头的暖袋儿,凌霜真有些无地自容。
凌霜对晏麒以兄相称,正是因为在她心中一直将他视为兄友。两人自幼便同侍东宫,可谓是两小无猜、出入相携,遇得珍奇可爱之物,便常相馈赠。只是这几年因边城京畿千里相隔,自少了这般分享之乐,但因彼此重逢之时并不因久别而觉得生疏,以此再收到他的礼物时也并不曾多想。
若今日不曾听到晏麒和毓宁公主说话,凌霜仍旧只将这精美可爱的暖袋儿看作是挚友的关心,兄长的爱护。可现在既然已得知麒兄的心意,便不能再若无其事,佯装不知。正如这题字所云“不同桃李混芳尘”,白梅之质不同于桃李之姿,情人之意自异于朋友之情。
或许晏麒并不急于得到凌霜的回应,他宁愿默默期待着“忽然一夜清香发”——等待着她由衷地生发出愿与一人相伴天涯、相随红尘的悸动,而若那人恰好是他,他定然不怨此情何生之晚,不负此情如我之深。
“麒兄,如此厚礼恐怕我也不宜再收着了。”凌霜自语道,并将暖袋儿拾起移放到床边的案几上,准备明日拿去还给晏麒。
翌日,凌霜正准备去往晏府,刚要出府门,正巧遇到一斥候冲门而入,见了凌霜却急道:“我有紧急军情要呈报平朔将军,将军可在府中?”
“是我。”凌霜见那斥候未能认出自己,便郑重报出姓名,又断然问道:“出了何事?”
斥候不无狐疑地看着凌霜,实在不敢将这个容色秀美的少女和那面目狰狞的“半面夜叉”联系在一起。凌霜便取出随身携带的玉螭印信给他看,无奈说道:“认得此物吗?还是非要我戴上面具再来见你?”
满朝将帅唯有平朔将军有陛下亲赐的玉螭符印信,此是军中皆知的事,斥候见了印信再不迟疑,忙取出怀中密函呈给凌霜。
凌霜当即拆阅,看过后不禁妙眉深锁,果决说道:“我即刻进宫面圣,你且留府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