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曾经霸占实验室文科第一考场前两位的人,如今一个在第5考场,一个在最后一考场。
相比上个月考试,这次经过补习的揭清洋情况略微好了一些,但就是后桌的学生老是踢椅子,想让他传答案,特别是数学考试踢得最厉害。
揭清洋本来时间就不够用,回头瞪了一眼以示警告,那人还嬉皮笑脸的,指指卷子。
监考老师正在一旁徘徊,不注意这边。
“别烦我。”
那人:“南高学神,帮帮呗。”
“闭嘴,再踢我就”揭清洋哼哼:“报告老师了。”
那人表情相当不屑,反正一个字也没写,挑挑眉,“要不要我帮你?”
正当揭清洋迷惑之际,听见。
“老师,他想抄我的。”
揭清洋:“……”
监考老师连忙跑过来,“怎么回事?”
那人:“他转头看我作业。”
揭清洋:“他踢我椅子,我让他别踢了,他就蓄意报复。”
两番迥然不同的言论,引得考场其他学生观看,这个考场大多数属于中等偏下,偏科严重的一群,而且大多数不约而同都偏数学,所以大家都很闲,偏着头偷偷张望,算是枯燥无聊乏味的数学考试时光一点乐趣。
监考老师是新来教师,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只是让自己尽量冷静些,一番思索后,便对揭清洋说:“你把头转过去,不许往后看。”
揭清洋一心想做题,即天大委屈来了,也受着,“那别让他踢我椅子。”
那人一脸无辜,可怜极了,“我没踢,老师。”
监考老师说:“别说话,好好做题。”
这监考老师也是个狠人,接下来全程就盯着他俩,然后就发现刚刚错判了,前桌埋头苦干,聚精会神地写卷子,而后桌整个感觉是来度假的,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瞅瞅这边,全身哪儿都动,就是脑子不动。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去填凃选择题。
内心对冤枉的人很是抱歉。
数学考试一结束,也是大多人美梦结束时刻,考数学就眼睛一睁一闭过去了。
揭清洋写完格外畅快,虽然有些题型还没遇见过,但他凭借自己超强的推导能力,几乎所有题都动笔了,要不是后面这个傻X耽误了几分钟,说不定就多做一个大题的第二问。
后面还有几场考试,这个逼再不能骚扰,于是他搭上那人的肩膀,往走廊栏杆停住。
“这位帅哥,咱商量个事呗,就是考试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老踢我椅子?”
男生吹了吹额前放荡不羁的刘海,“给我抄抄,就选择填空,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答应我就不再踢你椅子。”
揭清洋想想,接下来的考试是政史地,英语。
“可以,但是对错一概不管哦。”
男生:“反正你必须写你卷子上的答案。”
“那肯定。”揭清洋心想,政史地全碰运气,你自己做说不定还对得多点,竟然指望我。
“谢了,学神,考完请你喝饮料。”那男子露出大白牙,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这次弱势科目稳了。
在揭清洋眼里,像个傻子。
他的弱势三小科马上闪亮登场,虽然贺知修讲了一些,但那都是高一的知识,为自己打基础,如今考的可是高二的内容。
依然摸不到风向,但比上次做题的感觉要好,至少不是每个答案都觉得对了,还可以排除一两个,也算是进步。
他一写完选择题,就给后桌那男生传答案,像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检查,检查不出什么毛病。
就是英语科目选择题偏多,便宜这臭小子了,也不需要检查,几乎就是标准答案了。
每次考试结束最刺激的事就是和陈君赫对答案,明明就找虐受,但就是控制不住。
大多数人不乐意考完试对答案,会影响下场考试心情,这两人不一样,偏偏喜欢对答案,对得不亦乐乎,甚至午休都可以不停,也要将正确答案争出来。
政史地没啥可争的,只要不一样,就是自己错了,语数外尚可一战。
“小学霸,你这是为最后一考场赢得面子了啊,这不得600分以上?”揭清洋用笔略微算算了陈君赫的分数。
语文作文得个48就有126分了,数学答题稍微宽松点128,英语138,政史地210对于陈君赫轻轻松松的。
这次陈君赫也太牛了吧,学校从来没有过,文科过600分的,这将是打响南高的第一枪啊,先驱啊。
陈君赫敷衍式地客套一下,“你估分估得太高了,没这么高,我平时过580都难,不可能过600了。”600对文科生来说遥不可及的梦。
揭清洋摇摇头,“我堵你这次肯定至少能过580,赌什么?”
“谁要跟你赌。”
“就赌,赌一把,如果我输了,我以后天天给你带早饭不收钱。如果你输了,就告诉我,你的那个秘密。”
陈君赫仰起头看向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我什么秘密,哪个秘密?”
“那个啊,”揭清洋悄咪咪地将头往对方耳边移动,“彩虹圈的秘密,就是你喜欢男的那个秘密。”
听完,陈君赫浑身一激灵,不可思议地望着揭清洋,“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男的?”
“我观察过了,你符合彩虹的特征,”他其实就是发现陈君赫和贺知修的一些共同特征,两个人在某些方面极为相似,比如不喜欢与男的接触,独来独往,而且对感情这方面很细腻,注重细微之处,稍微表现不好,就会触怒他们的点,特别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反正贺知修是这样,每天雷打不动的运动,而陈君赫就是爱拾掇自己,没什时间运动,但很在意自己长相。
反正就是给人那种是gay的感觉,气质上。
陈君赫听了,眉头一垮,“不赌。”
“不敢么?”
“无聊。”陈君赫收起卷子,拿出作业,不搭理他。
唉,又这样。这学霸的脑子就装得作业?
“估计很难有男的喜欢你吧,学霸,男孩子不同于女孩子,女生可能喜欢成绩好的,帅的,但男生可不一样啊。你不要这样,刚考完试,放松一下呗。”
陈君赫自动屏蔽,当他透明。
自从接触到彩虹圈的这观念,揭清洋尤为感兴趣,想通过陈君赫嘴里更深入地了解,别无途径了,手机放假贺知修也不会给他,然后更不好意思问贺知修。
“你跟黑皮这么好,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真是奇怪了。”不然还问问黑皮,他自然不像学霸这么敏感,那嘴有啥说啥,对自己毫无保留。
陈君赫画图的铅笔头一下折断了,飞到揭清洋的脸上,用力地弹了一笔,落在地上。
“你,跟他说这个了?”
小学霸脸色是揭清洋从来没见过的昏天暗地,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气氛一下降到零点,冰点。
“没有,我看你没说,我也就没说。”都到了这份上,什么失态已经明晃晃了,揭清洋大气不敢出,别的话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乱开口。
用一种隐秘的手段去窥探到少年的青春,那将守口如瓶。
陈君赫冷静了点,自动铅笔重新伸出笔芯,继续刚没画完的立体图像,但主人更没了那份独有的专注,思绪不知跑哪儿去了。
揭清洋也是,拿出语文试卷,又放下,扯出英语,不喜欢,总之不知道该干什么,完全静不下来,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炸弹炸得七零八落了。
憋在心里一定很苦。想了半天,揭清洋脑子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他偷偷瞄了一眼陈君赫,已经恢复如初,跟没事人一样。
当事人毫不在意了,旁观者还沉浸其中。
两个人沉默了一个晚自习,谁先开口谁尴尬。
就都没说话。
回家的路上,揭清洋都在反复琢磨,最近怎么回事,身边怎么突然惊现那么多彩虹男,而且毫无察觉,这个就很意思,跟自己玩的,几乎全是彩虹,李卓是吗?
得等他接触这观点后,如果知道小学霸喜欢自己,他会怎么样,像陈信羽觉得同性恋恶心,反感,恨不得撕了对方,所以小学霸也不敢说明,原因就在这。
毕竟多年友谊,一旦捅破,以何面目相对。
黑皮不至于打小学霸,但远离不可避免,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包容,理解,尊重所有。
他们年纪还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天天都是书本,校园,同性恋只要出现,就是异类。
他回小屋,久久急不可耐地来回跑,热情欢迎,揭清洋想了一路,脑子疼,脸上尽显疲惫,换鞋子还换错了,左右不分。
“考得怎么样?”贺知修靠在书房门口,双手环抱,温柔地问。
“和上次差不多吧,”揭清洋看见了他,一秒回状态,“今晚晚上老赵刚跟我们讲解了数学试卷,估计也就刚够及格吧,就看答题步骤分给的多不多了。”
“都听懂了吗?”贺知修顺手接了他的书包,找出考试试卷,他提前说好考完试都带回来,要一道题一道题讲解。
“我感觉啊,”他望着贺知修,“有手就行的题,自己考试怎么就卡壳了呢,”贺知修笑了一声,一同进了书房。
门一关,博美依旧趴在门边,等待主人出来。
“我发现,你数学思维的确很好啊,做题思路清晰,举一反三,”贺知修停下笔,不打算继续讲数学考试试卷了。
“是贺老师点拨到位,”揭清洋狗腿了一把,“不过,政史地依旧小白,做题艰难,”“这个,理科生思维固化,一下转化过来很难,我咨询很多老师,培养文科生思维,从多方面的,我们来日方长,慢慢来,不急一时。”
“可我高二了,不能慢慢了,贺老师,我们得快快的。”揭清洋和陈君赫对了政史地答案,自己选择题依然一塌糊涂,政治对了六个,历史九个,地理稍微好点十二个,共二十四道选择题,只有地理能对一半。
明天少不了被李大嘴一番嘲讽,在九班看不见他了。
“这次考试完,可能我就不在九班了,”舍不得啊,好喜欢九班的。
贺知修盯着他的侧脸,“没事,会考进去的。”
“可我压根儿就不想离开。”没了小学霸和黑皮的班级,他能好好的嘛。
“哪有人一步登天的。”
“可你刚认识我那会儿,说知道我的大名,你不奇怪我一个学神,为什么沦落于此吗?”揭清洋支着腮,发问。
“想过,”贺知修说的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别人口中的你和我接触过后的你根本就是两个人。”
“接触过我了,肯定每次都想狠狠揍我吧。”往事可真不堪回首,揭清洋摇摇头,道了句:“重新认识一下我吧。”
“嗯?”贺知修说。
揭清洋直起身子,擦擦手,“我其实不是那个样子的,不是冲动没脑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理取闹,不思进取,儿女情长。”
“自我认识很清楚。”贺知修轻轻附和了一句。
“贺老师,忘记那个丑陋的我吧。”揭清洋祈求道。
“忘不了。”
揭清洋长长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一闭眼,脑海还能清晰地浮现自己打贺知修的场景。
那时候就不知道多问两句,或者弄清楚,第一印象全毁了。
“也是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能从别人口中认识一个人,不可信。”
揭清洋更加羞愧得无地自容,想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贺老师,以前的我的确很差劲,但现在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贺知修说:“我看见了。”
“不求你能忘记以前,”揭清洋坚定语气:“反正我已经决定要一点一点覆盖以往所有不好的。”
“那就从考年级第一开始。”
突然…就不想了,这个flag,立的砸自己脚,他咂咂嘴。
贺知修敲敲桌子,“不能不行。”
年级第一意味着得干掉小学霸,小学霸的学习态度顶一百个自己加上一千个李卓。
天天耳濡目染,不得不佩服陈君赫的定力,任凭旁边风起云涌,人一心只有学习,政史地每本书倒背如流,老师讲哪个知识点,他能清楚地知道在哪本哪页哪课,数学成绩放在理科班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文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基本算是不偏科,很难超越。
“你能行。”贺知修又重复了一遍。
别人尚且如此,自己再没点志气像什么话,“嗯!”
又是被贺知修鸡血打兴奋的一天,学到凌晨一点,依然很精神,被赶去睡觉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自己看到书就想睡觉,什么课都睡,经常上午前三节看不见他的头,下午前两节没醒过,但和贺知修一起学习就不一样,想学,学到死都可以。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你能行’。
——期中考试成绩下发之前,又得知学校要在中旬举行运动会,每个班要准备入场时的舞蹈,赵德友为了省时,整了个大合唱,《明天会更好》。
引得一拨人嫌弃,迫于淫威,也不敢发表意见。
关键是运动会项目,没人愿意参加,文科生对这个不热衷,跑步太累,跳远跳不远,跳高就像个傻子,扔铅球举不起,写广播稿倒积极。
就在无人报名,体育委员到处求人的情况下,陈君赫报了个三千米长跑。
跌了众人的眼镜,揭清洋已经做好收尸的准备。
“你每天也没锻炼,跑三千?小学霸,你没事吧?”揭清洋逮到他就问。
“还有两个星期,我可以从现在锻炼,也不迟。”陈君赫淡定地说。
“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陈君赫脸色垮了一点:“人就是要挑战自己,你们认为我不可以,那我就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