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好长的梦,他梦见自己没有重生,回到了过去。
他看见严佳佳在家里摆弄了花瓶,可上面没有花。
但不一会儿,家门口来了个身材高挑但年纪稍长的男人,手捧着粉色玫瑰花,按了三下门铃。
他想努力看清是谁,拼命睁开眼,但面前就好像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的。
严佳佳欢喜雀跃地小跑去开门,投进男人宽厚的拥抱,温存许久都舍不得离开,男人亲了亲严佳佳,随她一起进了屋。
空瓶子插上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花,散发着摄人的魅力。
而后两人当家是约会的地方,一会儿去超清投影房间相拥着观看电影,举止暧昧放荡,仿佛能听见唇舌相搅的声音,一会儿又去厨房共进浪漫晚餐,然后吃饱喝足躺在宽敞的沙发里惬意聊天。
“给他吃了吗?”
严佳佳抱住男人的头,亲亲他的胡须,“恩恩,你上次给的药太少了,才半个月就给揭清洋吃完了。”
男人一下就那个啥了严佳佳,嘴上还说着,“傻丫头,真傻,会被查出来的,你这样。”
“谁让他脑子太好使,吃一个月还没反应,所以我加大了剂量,嗯……”
男人始终侧着脸,“我嘱咐过你,那玩意儿比盐酸/氯丙嗪和甲痒丁嗪还厉害,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不止一日。你就这么讨厌他?”
“我不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为什么?”
严佳佳咬着男人的耳朵说:“没你厉害。”
“我只喜欢你,只爱你一个人。”
“带我走,给我快乐。就现在。”
男人听完,眉开眼笑,搂着怀中人侧躺下。
满满当当的征服感,欢愉极了。
这样一来,就使揭清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四目惊悚相对。
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孔——胡非为。
“啊——”他一下就被吓得惊醒在午夜。
汗水浸湿他的床单,大口大口地呼吸,脑子半天转不过来,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可眼睛湿湿的。
过了好长时间,他手伸到床头,去摸手机,突然摸到一滑嫩嫩的,有温度的人脸,美好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停留了一会儿。
手反被捉住,放进被子里,“睡觉安分点!”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逮住了。
“贺知修,麻烦你,拿下我手机。”揭清洋发出的声音很小,连他自己都没听见。
“你醒了。”贺知修打开床头微弱的灯,“感觉好点了吗?”他伸手就去碰揭清洋的额头。
两人再次相见,却恍若隔世,揭清洋眼睛惶恐中带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又被贺知修捕捉到,很久没见过了。
他急着找自己的手机,“我手机呢?”
“在充电,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
揭清洋摇摇头,颤抖着念出:“你知道**丙嗪和甲痒丁嗪吗?”
“听说过,是精神病药物。”贺知修也没多想,拔掉充电插头,将他手机拿了过来,“给你妈妈报个平安也是好的。”
“那正常人要是不小心吃了呢?”
贺知修拍拍他的脸,“正常人吃那种东西干什么,不小心吃点没事。”
“那要是长期呢。”
贺知修见他无比执拗认真,便依了他,拿出手机查了,“变痴呆,记忆力明显会下降,精神恍惚。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刚摸你一把冷汗。”他放下手机,又仔细端详病床上的揭清洋,“这种药也不好买的。”
揭清洋记不清了严佳佳给他吃了没,或许只是一个梦,极其荒唐,那个男人竟然是胡非为。
荒唐得还信以为真了。
“是做了噩梦,我梦见我老婆跟别人跑了,”揭清洋傻傻地笑了,“拦都拦不住。”
寂静的夜晚听见贺知修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离你老婆远点。”
“不是……”揭清洋想说不是你。
“只要你好好学习,考大学,”贺知修坐在床边,平视他,虽然觉得很无厘头,自始至终自己都没对严佳佳有好感过,稀里糊涂被当成假想情敌,还纠缠不放,做出那么多有违常理的事。
说起这个,他就气啊,“我也想学的,学不进去,不会,我努力过了,没用,就那么点分,唉,”“我帮你。”
揭清洋眼睛一亮,“真的吗?”
“只要你听话。”
“我超听话,”“那你亲我一下。”贺知修挑眉,笑望着。
揭清洋顿时口干舌燥,觉得这不真实,还是在梦里吧,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贺知修考验他听不听话也不用出这种问题啊。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凝望那片薄薄的唇,黑衣笼罩下,催促下,他鬼使神差地微微倾身,眯着眼寻找对方泛着欲/望漩涡浅色的唇,贺知修却躲开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羞涩无比,没脸见人,气得他盖上被子,将脑袋一起闷着。
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信不知羞了。
不一会儿,被子被拿开。
他不要见到光明,仿佛又在嘲弄刚刚自己被耍的场面。
“明天,我们回学校。”
一句话荡平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内心涌出杂七杂八的幸福感,被紧紧地包围了。
“可我没赚够1000,我妈会让我回去吗,她会不会还在生气,我不想让她对我失望。”揭清洋做不回以前那个自己,那个让他妈满意的儿子。
但他可以尽力去做,去挽回。
“你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不过,答应要好好学习就一定要做到。”
“可你要走了啊,怎么帮我,你刚刚,”他的脸随着话开始飞红,“是不是骗我的,”贺知修居高临下,俯视他整张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又柔和的语调,“不会骗你,我不走。”
揭清洋一下就蹦起来了,抱住贺知修,“真的?你可不能再骗我了,那你会继续带我们班吗,你不是要考研吗,你还没毕业,毕业论文写了吗?”
“真的,不会继续带你们,要考研,毕业论文马上动笔写。”
揭清洋又恹了,背靠床头,“那你不在学校了?”
“你妈妈给了我一笔巨资,让我辅导你学习到高考。”
“你是为了钱才答应帮我的,不是,”他妈给了巨资?揭清洋不信,“我妈给了你多少钱?我们家很穷的,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贺知修凑近,得意地说:“也不多,就是你这么多天跑单赚的钱统统是我的。”
“……”揭清洋目光流动,注视着贺知修久久。
贺知修站起身,像寻常那样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天天电动车都蹬冒火了,会给我挣个千儿八万的,啧啧,结果就几百块,”揭清洋:“我妈肯定不会这样的,他是不是给你承诺其他什么了?”
比如事成之后,赏他个一百万。
知母莫若子,周傲清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的确开了高考后给贺知修两百万,但被贺知修婉拒了,一百万就行,两百万太多了。
贺知修也成为唯一一个知道他家家境的人。
“回学校后,从宿舍搬出来,”贺知修拎过热水瓶,倒了一杯水,吹了吹,在揭清洋渴望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他咽咽喉,“搬到那里去?。”
贺知修偏头看他,又倒了杯水给,“办了走读,住外面。”
“咱俩住?”揭清洋憋不住了,没听见他回答就跑去厕所撒尿,回来就看见贺知修将他刚刚喝过的水杯递到他面前。
离得近,揭清洋看见贺知修脖颈出有一处牙齿印,还很深,鲜红鲜红的,肯定是最近才有的,难道是他女朋友咬的?
“你女朋友不生气吗?”
“?”贺知修头疼,“我没有女朋友。”
揭清洋指指他脖子间,“这草莓印哪里来的?还说没有。”
这反倒搞得贺知修一愣,摸摸还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眉目明朗了,“狗咬的。”
“狗跳起来咬的?”那也不太可能啊,贺知修这么高。
“狗不听话咬的。”
“你哪里来的狗?”揭清洋喝完水,缩进被子里,露出脑袋,逮着这个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养的。”贺知修关掉灯,自己依然坐在原位置,准备等揭清洋睡了,再睡。
“什么时候?”
“上个月。”
“养在哪里的?”
“学校。”
“我怎么没见过啊,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后来狗不听话,撵出校门,自力更生了,”“你舍得吗?”
“舍不得,但不听话就得惩罚。”
“能把它接回来吗,在外漂泊那么久应该也听话了。”
“嗯,明天就把他接回来,”贺知修忍不住轻轻笑了。
————揭清洋消失半个多月又重返校园,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感慨颇多。
李卓跑来问他干什么去了,严佳佳早就回学校了,怎么他现在才回来,还瘦了一圈。
严佳佳也不顾及,下课问他怎么了,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揭清洋看见严佳佳就后背发凉,抑制不住地手抖,不敢正眼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