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难免犯错误,但最重要的是吸取教训!既然王爱民同志认识错误的态度很好,那就给你记个过,再扣半个月工分,下不为例!”
这种不痛不痒的处分对王爱民来说简直就像挠痒痒。可一边是普通牧民一边是领导家孩子,政委就算想一碗水端平都不敢真的把水端平,生怕一个处理不好,就被上头穿小鞋。
诚然,民族团结无小事,但一件足以威胁到自己饭碗的小事却远比远在天边的民族大事更让人放不下心。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大家就都散了吧。”
——最后,政委喝了口茶,就这样说道。
满达夫气得浑身发抖,拳头咯吱响。
苏日勒叹了口气,走上来按住他胳膊。
那边,政委一开口王爱民就转身走了。满达夫还想理论,却连话都说不清,苏日勒只好把他慢慢劝出屋来。
且特别不巧,他们刚一下楼,一抬眼就撞见王爱民正和他几个跟班聚在院子里学满达夫说话,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我我我我的马!死死死死死掉了!要要要要要你赔!”
“哈哈,他真这么说话的?”
“那还有假?这些乡巴佬不仅结巴还有口音,词都不会几个,说汉语就跟鬼子似的!”
“哎,你还别说,这我知道!‘我的马,大大的好’,你的嘴,大大的妙!哈哈哈……”
这下满达夫再也忍不住了,低吼一声就要冲过去打架。苏日勒早有防备,正好老张出来抽烟也在旁边,两人一左一右连忙把人钳住,生怕这小子真吃了没心眼的亏。
“哎哎哎,小兄弟,你别冲动啊!现在动手,理就全在他们那边了!”
老张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满达夫也不见动。最后还是苏日勒力气大,猛的架住他肩膀一掰,这才把人强拉了回来。
满达夫喘着粗气,眼眶通红。
“阿哈,你这是要我忍着的意思吗?”
满达夫问道。
苏日勒喉咙一噎。
老张一见情况不妙,生怕这哥俩起误会,就道小伙子你不懂,那小孩来头大,别说你阿哈了,你看就连政委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我的内蒙好兄弟哟,真不是哥糊弄你!你要是把那小孩惹急眼了,万一他家长想办法给你安个什么通敌的罪名批斗你,那你咋办?”
“什么通敌?我没做过的事情,他们凭什么批斗我?”
“哎,个傻孩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凭什么和为什么,和你说了也不懂……但是咱们真没必要就为了一匹马把自己搭进去……”
“——军医大哥,我的确不懂这些。”
忽然间,满达夫极其缓慢的说道。
“但我懂如果一个人能这么随意的对马,那他就一定也能这么随便的对人。因为人和马都一样,都很疼会死会流血。如果你们没办法就算了,我不为难你们。谢谢阿哈今天带我来兵团,但接下来,我要自己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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