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于真镇外,日头浅浅西斜。
阳光的微弱暖意,勉强驱散了边关十一月的寒意。
郭令仁和下属一起扛着麻袋,放在一旁甩着尾巴,愉悦地吃着豆粕的老牛,瘸腿马所拉着的车上。
“燕六哥,你说那个林姑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除了粮草,她还能弄来那种杀伤力极强的神兵?”
李三岁肩膀上扛着两个麻袋,问一旁扛着四个麻袋的燕老六。
“应该是真的吧。”
燕老六虽然有点憨,但也不是傻。
“昨天她说要带粮草来,今天就带来了。还有她手里的盐,比贵族才能吃得起的花盐还要精细,这位林姑娘的能耐大着呢。”
“那个老鼠药,你们看见了吗?一下就把老鼠毒死了。要是下在吐蕃人的吃食里——”
小少年连忙抢答,“那能毒死一整个吐蕃兵团,那我们就不用打仗了。”
徐三路过他身旁,用手指头敲了下他的脑袋,顺手拿走他肩膀上的一袋豆粕。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回去多吃点饭,不要脑子个子都不长。”
小少年垂头丧气,扛着一包豆粕跟在他后面。
“我也就是想想,那群吐蕃人太可恶了!要是真能毒死他们就好了。”
比起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作的恶,毒死他们还是便宜了他们。
“总有一天,我们要将他们赶出陇右道!”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们安西好儿郎。”
铁头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麻衣,满头大汗,他一左一右扛着六大包麻袋,走起路来依旧健步如飞。
小少年骄傲一笑,手指摸到褡裢里的几块硬物,连忙掏出来送到郭令仁面前。
“旅帅,这是那位林姑娘塞给我的。”
虽然她说用项链做交换,但那项链并不值钱。
郭令仁抓起一颗包裹在彩色油纸内的糖果,发现上面的图案竟然比画师画的还要精美。
兔子身上涂着的白色,红色,黑色,蓝色,都闪着光泽。
这种颜料从未见过!
郭令仁仔细端详,发现上面还画着奇怪的,笔画残缺的字体。
“大白兔奶糖?”
奶糖?奶做的糖吗?
除此外,下面还有和孩童涂鸦一样的“文字”,但不是任何一个番邦的文字。
难道这是那个林姑娘家乡的文字?
是不是只要弄清楚这个文字,就能知道林姑娘的来处。
如果林楚知道他心里所想,一定要大呼冤枉。
她可是堂堂正正华国人,母语是华语,“whiterabbit”才不是她的母语!
“她给你的,你就自己留着,不用上交。”
郭令仁将“奶糖”还给小少年,随即又叮嘱,“警觉性不错,以后要是林姑娘再和你们东西,换完后都需上报查验。”
“是!”
得到夸奖的小少年激动地立正行礼。
将所有物资装车后,一行人骑马回城,武大忍不住询问,“旅帅,刚刚她提到了胡弩镇那边……”
郭令仁扭头看了他一眼,武大立刻噤声
“回去再说。”
后方赶着牲畜的兵丁们此刻脸上都带着喜色。
整整500石的麦子,还有300石的豆粕。
有了这些粮草,加上屯田里收到的粮食,他们这个冬天省着点吃,够了。
甚至还能留下更多的种子,在明年春天播种。
城内,许多人都站在两边,看着他们的旅帅带着车队进来。
今天一早,兵营里一半的人都去屯田里摘甜瓜,刚刚巡逻的小三岁跑进城,让人赶着牲畜将甜瓜送出城的时候,他们就十分好奇。
此刻,见到骆驼背上,驴背上,还有马车,牛车上的甜瓜都变成了麻袋,众人更是伸长脖子张望。
“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看着像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