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民把他抬起,笑问:“你不是说人格平等吗?为何给我下跪?”
“我乐意跪,就是平等。”
保民营总参张国栋指着这孩和众人道:“他倒是理解的对,比许多大人还清楚。”
周怀民拍着他的肩,笑道:“你很好,我的志向就是让你们站起来,你和我说说,你的志向是什么?”
这圆脸孩童竟见周会长不仅没责骂自己,反而夸赞,不禁有些愣神,喜道:“俺爹说,没有周会长就没有俺家的好日子,我想跟着周会长干大事。”
于炳文介绍:“他叫李德志,家是王府田庄的佃户。”
周怀民听了笑了笑,指着各院首:“想干大事,一个人是不行的,要和我一样,学会和朋友相处,团结起来,才能打跑骑在你们头上的庄头总管,对吧?”
李德志看向各院长围在他身边,都在盯着自己。
他心道,自己看到曾打骂爹娘的庄头,被威风的社兵杀死赶跑,这些自己见了就怕的庄头,却跪地求饶,真是解气。
这社兵和俺家的新铺面,都是周会长带来的,一直没见过他,没想到今日在这里撞到。
他的话自然是要听,这可是自己崇拜的大人物。
他低头道:“是,我听周会长的。”
一旁的瘦脸孩童早在安置大营就见过周会长及夫人,心里感恩之心自不必说,也拱手作揖:“是。”
禹允贞揪着他俩的衣袖,拉在一起:“高岗镇没有流民和本地人,只有劳动肯干养活自己的人,只有好好念书孝敬父母的人,你们同意了,就击掌言和,身为学长,做好表率,不然不准吃午饭。”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想起一会还要吃鸡,忽然笑了,击掌和好。
于炳文沉声道:“你们俩,今日听了周会长和周夫人的训导,也是你们的造化。”
周怀民对两人道:“人格平等,是要人自重自爱,不自轻自贱,立志止于至善。但孝敬父母,尊师重道,乃是为人之本,若再有不敬先生之事,定当责罚!”
“是。”
八间校舍,有一间专做灶房,雇佣附近村妇伙夫,为孩子们做饭。
开支由县文教堂统筹,度支堂付款,实施包餐制。
包餐制就是每个月每个校的餐费是固定的,伙食标准也是固定的。由承包商自己采买食材烹饪。
好处是文教堂省去大量繁琐的灶房之事,为村民创收,坏处是承包商以后必然会压低饭菜质量,获取更高利润。
“于校长,可以下学吃饭了。”
于炳文回到自己书舍,拿着一个铁锤出来,走到院里一大柳树下,敲响悬挂的厚铁板。
“铛铛铛……”
其实两个班而已,完全可以吼一嗓子就好了,但这是文教院的《学堂准则》,按流程办事。
平时能偷个懒,但今天必须仪式感满满。
学童们听到下学铃声,一窝蜂涌出来,围在大人一圈,好奇观看这群大人来干啥。
“周会长?”
有个别孩童不去吃饭,先跑去玩秋千,丢沙包。
“排好队!”
一厨娘发碗筷,一厨娘打饭。
众院首及商贾们在旁围观,鲁善谨凑近,看看小孩都吃的啥。
只见李德志俩人率先排在前面,接过了一碗米饭,一碗炒菜,一碟酱菜。
菜是豆腐搭配应季野菜,里面还有鸡肉。
俩人端着饭菜,从众人面前走过,蹲在孔子石像下,靠在格物致知的字铭上,呼哧呼哧大口吃饭。
谭经惊呼:“周会长,你们十八个镇小学,这一天要杀多少只鸡!现在彰德府,卫辉府一带流民遍野,路上抢麦偷麦,为了一捧面不惜闹出人命,这些孩在这里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还顿顿有肉!”
鲁善谨听了哈哈大笑,他可太清楚这些鸡从哪来的,见周怀民等人在帮忙分发碗筷,便把老婆子从白莲教护法手里高价买鸡,供奉给周怀民的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啊?”众商贾听了目瞪口呆。
“竟还有这种事!”一油商咂舌道:“那也得有粮可换呐,说明这几县确实打了不少粮食,谭掌柜,你收粮的生意好了啊!”
谭经摇头道:“我这生意一直都不行,大多是从福绅、藩王这些大地主手里收,换他们想要的土产、金银,粮商太多,主家少,挣不了多少钱。我早问过周会长,他不允许我收粮。”
“谭掌柜说的对,各位,粮乃我农会之本,当下严禁所有商贾从农户手里购粮,若被村民举报,那便人财两空,纵然远在朝廷各府,我们也会过去报复的。”一旁的黄必昌严肃告诫。
见各商贾面有惧色,他笑道:“不过我们非常欢迎各位从别处收粮,贩粮给我们,来了再运走各厂货物,一来一去,货不走空。”
谭经问道:“咱们这里今夏一亩能打多少粮?老婆子手里都有余粮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