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妃没说话,也跟着拜下去。
皇帝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影卫从王治查到豫王府,老豫王交代的很多事其实他都知道,之所以按兵不动,是想看看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说到崔行晏,老豫王老实交代,“崔行晏前几日被人劫走了。”他说出心中猜想,“罪臣猜测,劫走他的人或许是昭王。”
馄饨店起火那天晚上,是昭王带人救了那些镇岳司使。
深更半夜,他不相信会是巧合。
皇帝端起新换的热茶,脸上未显露出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泛起丝毫涟漪。
老豫王顿时明白了,皇帝这是早就知道。
也是,皇帝对豫王府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又时常派人去馄饨店传信,自然瞒不过。
听说轩辕璟昨日挨了一顿杖罚,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交代得差不多了,老豫王垂首噤声,静候发落。
皇帝指尖轻敲茶盏,“朕有一事想问王叔。胡人潜境南下,王叔可知所图为何?”
老豫王一身跪得僵麻,脑瓜子却转得很快,几乎瞬间意会,皇帝问的不是胡人,而是宁华郡主苏未吟。
他想知道苏未吟当初究竟为何受胡人伏击。
到底是偶然碰上,还是另有缘由。
老豫王如实回答:“不敢隐瞒陛下,罪臣不知。”
身为轩辕皇室后裔,最基本的原则底线他还是有的。
他需要王治的助力,但也并未袖手旁观。
私通外族动摇国本,罪大恶极,王治再三保证不会再与胡人细作往来,加上跟他有所勾连的细作已经被抓,老豫王这才姑且信他。
若知道这厮会阳奉阴违,之后还会协助胡人潜境,他说什么也要将王治给捅出去——在能把自己撇干净的前提下。
“陛下明鉴,罪臣虽罪行累累,但作为轩辕皇室后人,罪臣绝不会私通外族。”
皇帝目光如钩,仿佛要通过眼睛直接刺入老豫王灵魂深处。
“可是那沙雀径直飞到了豫王府,王叔作何解释?”
若非时常往返,又岂会那么明确?
老豫王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被质疑的恼怒或惊慌,反而带着几分困惑,诚恳且恭敬的回道:“罪臣确实不知。”
他一直以为那是皇帝故意往他身上扣的屎盆子,就如同皇帝要借他将火烧去崔家一样。
难道不是?
皇帝继续问:“宗室旁支子弟并不算少,王叔为何挑中了轩辕韬?”
老豫王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眉心挤出几道深刻的竖纹。
“人是不少,但豫王府已跌至谷底,肯过来的人没几个。过继之事终归要讲究你情我愿,愿意来当这个豫王世子的人里,只有他人品德行还算不错,年纪还和烈儿相差无几,也算是缘分。””
一旁,豫王妃始终垂着头,抿紧唇,丰腴的脸颊将眼睛挤成一条窄缝,神色间浮起深思。
皇帝看在眼里,直了直微佝的腰身,目光犀利,“是吗……朕还以为是魏平安叫王叔选的。”
提起魏平安,老豫王表情明显一僵,后背溢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