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没有像他们这样的兄妹,也没有如此狼狈不堪的关系……
帐幔垂下来的流苏长穗似水晃动,在眼前漾开一波又一波,仿若有热雾腾起,迷蒙了视线。
辞盈从未这般看过他的手。
与虚幻的梦境不同,更清晰,也更真切。这双手曾牵过她,为她擦过泪,也为她擎过伞遮挡过风雨,此时却揉乱她的鬓发,按入松软被褥间。
青脉起伏,犹如一件无瑕描青的玉器,一想到等会儿很可能还会嵌入她的血肉、她的身体……
辞盈就没由来地感到一股细密战栗。
害怕对方发现,她咬着下唇努力想要克制隐忍,但这样近的距离,即便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江聿也能轻易收入眸底。
“害怕?”
“嗯……”这一步跨出,覆水难收。纱织发带连同散乱长发堆在枕间,辞盈按住衣带上勾缠的指尖。
那是她身上最纤薄的结。
“把灯、把灯熄了吧。”
她没法亮堂着面对他,只要想到那双素来看惯的、清润淡漠的眼,流露出陌生炽烈的欲|念。就有灭顶的目眩神迷自天灵盖灌入,激得血液都热了起来。
江聿知她不能一下接受所有。
也知目前这种程度已是极限,不能逼得太紧了。
灯火一暗,整个寝居瞬间陷入冗长的静谧。辞盈却是后悔了,视力被剥夺,意味着其它感官放大数倍,变得更加敏感。
她能听到上方窸窸窣窣的衣袍褪落声,感觉到青年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湿黏感。
有了黑暗的遮掩,卸去伪装,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见她整个人都困在自己怀里,如同被剪去双翅的燕鸟。脚踝绑着他的发带,身上殷果似的甜香也只属于他。
江聿心中最后缺失的那块残玉,终于被完整填补上了。
“燕燕……”
他骤然俯身,咬开她的衣带。
低垂的冷淡眉眼微微上挑,晦涩、幽暗,眸尾殷赤,如雪中滴血,淬成世间最致命的鹤顶红。
积压数日的秋意在雨水中决堤。
梧桐叶被洗得淋漓,叶脉清晰。有水汽顺着窗台罅隙飘入,沉甸甸凝在眉睫上。脚踝发带汗湿,又在衾被间蹭得皱巴巴的,不复先前的洁白无垢。
或因羞耻、或因惭愧……那些复杂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如同一团无从理起的乱絮,将她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但面对这种局面无处可避、无处躲藏,最后只能轻轻将头抵在他胸膛前。
辞盈死死咬着下唇,指尖掐入对方彻底敞露、筋骨突显的手腕,直到耳畔传来清脆的一声。
那串迦南木珠竟是硬生生被她攥断了。
珠串迸裂,圆滚珠子纷纷落向地面,如荷叶上的水珠被击散,向四周抛洒,与外头嘈嘈切切的风雨声连绵成一曲。
她闭上眼,想要装死。
他虽病弱,但极能折腾。与白璧般的高洁外表并不相符,她视线甚至不敢往下看……青年潮湿的掌心却温柔贴在那道旧疤上,低低告诉她。
“你瞧,十几年前你我同衾而眠,十几年后亦是如此。之后我们还会结发,生儿育女……”
少女身形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