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往最糟糕的方向猜测。
有这个实力却不走正道求亲,反而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十有八九不是想娶作正室夫人。
甚至连妾室都捞不着。
…
良驹一日千里,风驰电掣。
辞盈在马车内颠簸了几日,舟车劳顿加上忧思过度,当夜便发起了高热。
她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士族女子,身娇体弱。将一众只会杀人压根不会治人的死士,急得团团转,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慌乱。
如此一来便又耽搁了小半月,待到即将涉江过关口时,倏然被人拦了下来。同样是带人盘查,辞盈满心期待,希望对方能发觉异样,送自己回云州。
听着车厢外的细微声响,长穗玉佩拂动在金属刀柄上,悉悉索索。她一时浑身如有虫蚁啮啃,心跳在胸腔中激烈回荡……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厚重的软帘透不进光亮。
辞盈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出对方脚步停在正前方。
“帘后何人?”
一道熟悉嗓音携着笑意抛入。
辞盈下意识坐直身子,却被镇霜扣着肩膀按回去。
为了更好隐瞒身份,她已换上一身普通衣裙,绾成与道上女子一般无二的发髻。
如想象中冷凝的面容。
哪怕打扮的再像寻常女郎,死士的体态、眼神、甚至一些细节习惯都是欺骗不了人的。
长年累月处于戒备的身体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放松不下来。
她腰背微弓,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走向,将那块衣料撑得紧绷,仿佛藏匿于隐蔽处等待狩猎机会的猎豹。
“莫怕,只是例行检查。”对方又屈指叩了两下车窗,声线微扬,透露出一丝少年气,“罗氏溃败而逃,近来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总要上心些才是。”
“你说对吧。”
他倏忽转首,笼在马车侧面折了几折的影子,也随着往左后看去,“江二郎君?”
听到这几个字,辞盈心口像被什么看不见的细丝一牵,不受控制急剧跳动了起来。
虽不知兄长为何忽然会出现在此处,但她再难坐得住了。
低沉温凉的声线仿若春雪折竹,俨然是更具成熟意味的青年。
“何必牵连他人。”
江聿半敛着眸,伶仃腕骨上缠着一串迦南木珠。数日未见,清减了几分,“此地距东岭相去万里,罗绍业即便兵败,也不会逃到如此僻静一处。”
“那可未必。”
少年笑道,“僻静之处?二郎君不照样来了这里,莫不是有什么珍宝遗失急于寻回?还是说……想要私藏珍宝?”
辞盈被扣着手腕,动弹不得。
认出那道熟悉声音,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荣安公主之子——司马奂。
听起来两人并非同路。
那在此地撞上难道只是巧合?
没等想明白,就听见江聿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既是珍宝,又如何能为外人所知?”藏娇的念头也由此而生。
由过度保护欲混杂其它情愫,继而催生出密不透风的控制欲。
司马奂没再应声,只望向那辆青布马车——
“还请升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