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晨的露珠还缀在柳叶尖上,像是老天爷不慎洒落的珍珠,在初阳下闪着凄美的光。宝钗的首席助理莺儿踏着细碎的步子,身后跟着刚从戏班转来的蕊官。那蕊官生得一副水灵模样,眼波流转间尽是未经世事的纯真。
“莺儿姐姐,你瞧这柳条儿多可人疼!”蕊官轻呼,纤指拂过垂落的柳丝,“嫩得能掐出水来,倒像是特意为咱们宝姑娘备下的。”
莺儿停下脚步,水绿色的裙裾在春风里轻轻摇曳。她仰起脸来看那万千柳条,眼底涌动着难以自抑的痴狂:“是啊,这样好的柳丝,若不编作花篮,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美意?宝姑娘近日正缺个放置诗笺的器物...”
于是两个姑娘纤手翻飞,如蝶戏花丛般采摘柳枝。她们不曾看见,不远处的老柳后,一双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一切。那是春燕的姑妈——大观园里掌管绿化的老婆子,此刻她的心像是被浸在醋海里,酸涩得发疼。
“天啊!这些娇贵的柳条可是我日夜呵护的心头肉啊!”她在内心呐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宝钗房里的莺儿,平日里看着知书达理,怎地这般不知好歹?莫非我这老婆子的心血就活该被糟蹋么?”
她原想冲上前去理论,可一想到宝钗在府中的地位,脚步就像灌了铅般沉重。正自煎熬时,恰见侄女春燕巡查到此,一股无名火顿时窜上心头。
“死丫头!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老婆子一把拧住春燕的耳朵,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就眼睁睁看着外人作践咱们的柳条?你这个月的月钱还想不想要了?”
春燕疼得泪花直转:“姑妈,那是宝姑娘房里的莺儿姐姐啊...”
“我管她什么莺儿燕儿!”老婆子气得浑身发抖,“吃着我家的饭,砸着我家的锅,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说着竟抄起扫帚,不管不顾地朝春燕身上打去。
却说怡红院中,麝月正在主持晨会。因袭人告病,她临时担起主管之责。只见她身着淡紫色比甲,眉宇间凝着一抹轻愁,恰似那雨中丁香,自有一段风流态度。
突然门帘被猛地掀开,春燕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发鬓散乱,脸上犹带泪痕,活脱脱一朵被暴雨摧残的海棠花。
“麝月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春燕扑倒在麝月跟前,声音破碎如秋叶,“我姑妈她...她简直不把我当人看!明明不是我做的错事,偏要让我背这个黑锅...”
麝月轻轻扶起春燕,取出手帕为她拭泪,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妹妹,你慢慢说,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是谁给了你委屈受?姐姐定为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