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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茶楼江影(第2页/共2页)

“看那帆,”夏至落子间隙朝她扬颌,指尖黑子还带着体温,“每片帆都载着心事,或归乡之急,或离别之愁,却无人可诉。一如这棋局,步步皆思量,未必有人能懂。”这话如细针刺中霜降心房——前世她立于断桥,目送殇夏乘帆远去,也是这般雾、这般影,帆影在雾中渐淡,如被时光拭去的墨迹。

林端端来新茶,盘上配着一小碟盐渍梅。酸香混茶气飘来,似岁月里的甘涩滋味——梅是去年黄梅天所腌,表皮犹凝霜花:“听闻江对岸有鹤鸣山,山中鹤群晨出暮归,如守旧约。老人言,那些鹤是古时棋手所化,生前爱棋成痴,死后便化鹤守江,连鸣声都含棋韵。”

她轻抿茶汤,茶渍沾唇似点胭:“毓敏姐说,若见鹤群过江,便能遇得知音——或棋友、或茶伴、或心上人。鹤群飞过时,连江风都要静听它们的鸣唱。”霜降指尖划过窗棂上深褐木纹,心如小鹿乱撞——昨夜梦中,正是这般鹤鸣将她唤醒,声声清越如笛,似在呼唤某个名字,连梦境都浸着淡淡茶香。

暮色渐浓时,棋局已近终局。苏何宇的白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东南角的白棋已成死局,像被秋霜打蔫的草木,额角渗出细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滴在棋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像时光留下的印记。“认输吧,” 夏至执黑落下最后一子,黑子落在白子的气眼上,像给这局棋画上了句号,“这局你输得口服心服,再走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苏何宇搔搔头,嘿嘿笑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下次定要你刮目相看 —— 下次我用松针水沏茶,说不定能赢回一局!那松针得是晨露未干时采的,带着天地的灵气。” 邢洲在旁起哄,手里还拿着块绿豆糕,糕屑掉在衣襟上,像撒了把碎玉:“输了可得罚,把你编的竹篮送我一个!你编的竹篮密得能装水,比店里买的强十倍,竹篾还带着竹子的清香呢。”

毓敏点燃桌上的烛火,烛芯 “啪” 地爆开个火星,像流星划过黑夜,烛光照在棋枰上,黑子白子泛着温润的光,黑子像凝着夜的墨,藏着深沉的故事,白子像含着晨的霜,带着清冽的灵气。“听说古时候有棋手焚棋明志,”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雾,吹口气就要散,连烛火都跟着微微摇曳,“说棋局如人生,该断时就得断,拖泥带水反而误了全局。前朝有个棋手,输了国手赛,当场焚了所有棋谱,那棋谱燃起来的时候,黑烟都化成了凤凰的形状,后来反倒悟了棋道。” 夏至闻言一怔,指尖摩挲着棋子,棋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上来,像触到了前世的记忆,眼神变得幽深 —— 前世他便是在这样的烛火下,焚了与凌霜定情的棋谱,棋谱是桑皮纸所写,燃起来带着焦香,灰烬飘在风里,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此江湖漂泊,再未踏近西湖半步,连梦里都是棋谱燃烧的味道。

夜末的钟声从江边寺里传来,敲了三下,每一声都慢悠悠的,像时光在踱步,敲得人心头发颤,连烛火都跟着晃了三晃。墨云疏突然提议焚棋拓纹,她指尖敲着拓板,发出笃笃轻响,像啄木鸟啄着树干,“用杏花笺拓下终局的模样,也算不负这夜的棋香。等来年再看,倒能想起今夜的月色与茶味,连拓片上都该沾着今夜的气息。” 李娜立刻铺开带来的笺纸,纸是宣州的杏花笺,是去年从江南带回的,纸色比天青浅,比月白深,正是 “雨过天晴” 的颜色,纸面上还印着淡淡的杏花纹,像刚落上的花瓣,连花萼的纹路都清晰可见。韦斌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闪光灯在烛火中亮起,像瞬间绽放的流星,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时光里的剪影。

夏至拿起一枚黑子,在烛火上轻轻一燎,火焰舔着棋子边缘,泛起焦痕,像给棋子镶了圈褐边,连空气里都飘起淡淡的松烟味,那是陈年竹棋的香气。“这‘焚’字最是决绝,” 他声音低沉,像江底的暗流,带着藏不住的情绪,“像把过往烧成灰烬,连痕迹都不想留,却不知能否等来凤凰涅盘,从灰烬里开出新花,像茶芽从枯枝里钻出来那样鲜活。” 霜降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烛火在他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时光在眨眼,忽然想起诗里的 “夜末棋焚凤舞姿”,眼眶竟有些发热 —— 前世他焚棋时,也是这样的神情,眉头微蹙,指尖微微发抖,决绝中藏着不舍,像要把心也一起焚了,连烛火都跟着他的指尖颤抖。

棋子落进瓷碟的声响打破沉默,“叮” 的一声脆响,像玉珠落在银盘,焦糊味混着茶香飘散开,那味道竟不呛人,反倒带着种沉淀后的香气,像岁月酿出的醇酒。柳梦璃用拓包蘸了墨,拓包是细布所制,裹着棉絮,在笺纸上轻轻按压,棋纹渐渐浮现,先是模糊的轮廓,像雾中的远山,再是清晰的线条,像墨色的星河铺在纸上,连棋子的纹路都拓得清清楚楚。“这拓片得题首诗才完整,” 她看向霜降,眼里闪着光,像藏着星星,“夏至的诗里藏着这楼的魂,藏着茶的香,藏着棋的韵,你写最合适 —— 你的字里有藤的柔,有竹的刚,配这诗正好,连笔锋都该带着茶气的清冽。”

霜降拿起狼毫笔,笔是紫毫所制,笔尖柔韧,是用山兔的脊毛制成的,刚蘸了墨,墨香便混着茶香飘过来,像墨与茶在缠绵低语。笔尖刚触到笺纸,便闻见窗外传来鹤鸣,清越如笛,一声接着一声,像在和室内的茶香应和,连烛火都跟着颤了颤。她手腕轻转,“茶楼江影” 四字跃然纸上,笔锋既有青竹的刚劲,横画如竹节,竖画如竹茎,又带着藤条的柔韧,撇捺如藤枝舒展,连墨色都浓淡相宜,像江面上的波影。“明前茶沏鹤翔宇,夜末棋焚凤舞姿。” 她念着诗,忽然停笔 —— 夏至正望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与记忆里的殇夏渐渐重合,连眉峰的弧度都一模一样,连眼里映着的烛火都带着同样的温度。

晨露沾湿窗棂时,众人已在楼中守了一夜。烛火已烧到了底,只剩下一小截烛根,烛泪凝固在烛台上,像琥珀里裹着星光,连烛芯的焦痕都清晰可见。苏何宇打着哈欠推窗,江面上的雾正渐渐散去,像被谁悄悄收走的纱帘,帆影清晰起来,每只帆上的纹路都看得分明,有的印着商号,墨色苍劲,有的画着花鸟,栩栩如生,连鸟的羽毛都根根可数。“快看!鹤群!” 沐薇夏指着天边惊呼,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晨露打湿的琴弦,只见一群白鹤展翅飞过江面,足有十几只,翅尖沾着晨光,像撒了把碎金,翅尾扫过江面,溅起细碎的浪花,连江水都跟着泛起金色的涟漪。韦斌连忙按下快门,相机 “咔嚓” 作响,留住这转瞬即逝的美景,镜头里鹤影、帆影、江影叠在一起,像幅活的水墨,连空气里都带着诗意。

夏至递给霜降一杯新沏的茶,茶汤里浮着几片枫藤叶,叶尖还带着晨露的亮泽,像藏着细碎的阳光,“覆掌无声又一晨,” 他轻声念道,掌心向上轻轻一翻,像托着整片晨光,指缝里漏下的阳光落在茶盏里,漾开一圈圈金纹,像江面上的波影,“你看,黑夜再长,也抵不过一晨的光明,就像寒冬再冷,也盼得到春天的暖,像茶芽总要熬过寒冬才冒尖。” 霜降望着他掌心的纹路,那纹路像江面上的水纹,又像棋枰上的经纬,忽然懂了 —— 前世的遗憾,原是为了今生的相逢,像棋焚后的重生,像茶沏后的清香,像寒冬过后的春芽,总要经历些波折,才得见最好的模样,连时光都在为重逢铺路。

江风卷着帆影掠过窗棂,带来江水的腥甜,那味道里还混着鱼鲜与水草的气息,是独属于大江的味道,连衣角都沾着淡淡的水汽。李娜拿起拓好的棋纹笺,对着晨光举起,棋纹与帆影重叠,竟像幅活的画,黑子成了帆影,白子成了江波,连拓片的纹路都与江波的褶皱重合,“帆影江头许谁倾?” 她轻声发问,声音被风吹得很远,像要飘到江的那头去,像在问江里的鱼,问天上的鹤,“这答案,或许就在江的那头,藏在帆影里,藏在鹤鸣里,藏在等着的人心里,连江水都在替我们寻找。”

邢洲正帮掌柜的搬茶箱,茶箱是杉木所制,带着木头的清香,木纹里还藏着阳光的味道,听见这话笑道:“许是给远方的人捎信呢!鈢堂要是看见这鹤群,保准立马坐船回来,比箭还快 —— 他上次来信还说,想喝望江楼的明前茶想得睡不着觉,连梦里都在沏茶呢。” 晏婷嗔怪地瞪他一眼,手里正叠着吃剩的茶点碟子,瓷碟碰撞声清脆如铃,“就你话多,鈢堂的信昨天才到,说江南的紫藤开得正艳,紫莹莹的像落了一地霞,还寄了些紫藤花干来,说泡在茶里能添花香,连茶盏都要染成紫色呢。”

太阳爬上树梢时,众人踏着晨露返程。露水沾在鞋尖,凉丝丝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沙沙轻响,像春草在低语,连石板缝里的青苔都跟着轻轻摇晃。霜降走在最后,手里握着那枚被焚过的棋子,焦痕处竟透着暖意,像还留着烛火的温度,连指尖都跟着暖起来。夏至追上她,递过一片鹤羽,羽尖沾着茶香,羽纹细密如织,像被月光梳理过,连羽管里都藏着淡淡的鹤唳余韵:“昨夜鹤群飞过,落下这片羽,像送了个信物,说不定能带来好运,连这羽毛都带着天地的灵气呢。”

霜降接过鹤羽,与他并肩走着,藤香院的轮廓渐渐清晰,院门口的青竹芽尖又冒高了些,嫩得能掐出水,红杏花苞鼓得更圆了,像要撑破花萼,连花苞尖上的绒毛都看得见。“你说,” 她轻声问,声音轻得像晨雾,像怕惊扰了时光,“这江影里,藏着多少人的心事?那些帆影,那些鹤鸣,是不是都在替人传信?连江水都在帮着捎话呢。” 夏至转头看她,眉眼含笑,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辉,像披了件光的衣裳:“像这明前茶,初尝是清苦,再品是回甘,藏着的都是故事。江影是面镜子,照见别人的心事,也照见自己的初心,连影子都带着温度。”

晨雾中的藤香院,青竹的芽尖又冒高了半寸,嫩得能掐出水,红杏花苞鼓得更圆了,尖上泛着淡淡的粉红,像少女害羞的脸颊。霜降把鹤羽夹进拓片册,与 “醉嗅春藤” 的笺纸放在一起,鹤羽的白、拓片的墨、笺纸的黄,倒成了最雅致的配色,连阳光照在上面都带着层次感。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拓片上的棋纹与藤纹交织,像墨色的藤蔓缠绕着时光,在 “茶楼江影” 的题字旁,悄悄藏下了一个关于重逢的秘密,藏下了茶的香,棋的韵,鹤的影,江的声,连空气里都带着温柔的期待。

远处的江面上,一只帆影正缓缓驶近,帆是白的,在阳光下亮得耀眼,像落了一片云,船头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举着个竹篮,竹篮上缠着紫藤花,紫莹莹的像缀了串宝石,里面装着江南的龙井,像载着整个春天的希望,连篮沿都沾着江南的水汽。韦斌举起相机,对准那帆影按下快门,镜头里的画面渐渐清晰 —— 鈢堂正笑着挥手,衣角沾着紫藤花的香气,头发上还沾着江雾,像从诗里走出来的人,带着江南的春,带着等待的暖,连笑容都像阳光般明亮。

“帆影来了!” 弘俊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惊喜,像被风吹起的铃铛,“鈢堂回来了!”

霜降与夏至相视而笑,掌心的棋子与鹤羽轻轻相触,像前世与今生的对话,像茶与水的相逢,像棋与枰的相契。江风穿过月洞门,带来茶的清香与藤的甜润,在 “茶楼江影” 的诗行里,写下最温柔的注脚 —— 原来等待的尽头,是帆影归航,是故人重逢,是把 “许谁倾” 的叩问,换成了 “与君共” 的答案,换成了茶盏相碰的脆响,换成了棋局落子的轻音,换成了鹤鸣与江声共奏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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