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厂区,路边的房子越破旧,直到一栋红砖围墙的老厂房出现在眼前 。
和鑫海的气派截然不同,一厂的大门锈迹斑斑,门口的传达室玻璃破了一块,用塑料布糊着。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在厂区里打转,两边的冬青树积满灰尘,连叶子都失去了绿色。
“董市长,赵和平总经理出差了,由我负责接待。”
一厂党委书记袁震庭迎上来,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攥着个旧笔记本。
董远方跟着他走进车间,红砖砌的厂房低矮昏暗,老式炼钢炉冒着黑烟,火星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几个工人穿着油污的工装,慢吞吞地往炉里加废钢,没一点鑫海车间的忙碌劲儿。
“这一炉钢能出多少吨?”
董远方走到炉前,看着通红的钢水问道。
袁震庭眼睛亮了亮,赶紧回答:
“60 吨!这是厂里最好的炉子,十年前换的。”
“全厂都是60 吨的炉子?”
董远方追问。
袁震庭低下头,声音小了些:
“其他的都是 30 吨的老炉子,有些还经常出故障。” 董远方脸色微沉 —— 刚才在鑫海,清一色都是 120 吨的转炉,一厂和鑫海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刚走出一车间,门口突然涌来一群工人,手里举着 “还我工资” 的纸牌,吵吵嚷嚷地围了上来。
“领导,我们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一厂都快垮了,领导们不管我们死活!”
“严惩贪污犯赵和平!”
人群越聚越多,情绪越来越激动。
董远方看向袁震庭,对方却把头埋得更低,不敢说话。
褚旭东赶紧上前,对着人群喊道:
“大家有话好好说,堵着领导解决不了问题!”
可工人们根本不听,反而更激动了:
“我们找了多少次,都没人管!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市长,必须给个说法!”
褚旭东急了,转身对袁震庭说:
“赶紧报警,再这样下去要出乱子!”
袁震庭犹豫了一下,才掏出手机。
董远方站在人群前,看着工人们憔悴的脸,心里沉甸甸的 。
一厂的衰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欠薪、贪污,还有背后的改制问题,错综复杂。
这场工人讨薪,恐怕不只是自发的,袁震庭这副躲闪的样子,说不定在背后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