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热爱这个世界的何止他武狂一个,自从天灾降临,不知有多少人而前仆后继,也许各自的出发点不同,但结果如是,正如武狂所说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人无意,以天地为己身。
“前辈,月映千江而本体如一,正如天道有常亦无常,我倒是以为天地不仁反而是最深的慈悲,它允许万物以自己的方式存在,并最终回归于它,尊重他人也正是尊重自己,你如此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者说,前辈这只是你的一己之私。”
“是你的执念罢了……”
“正如书院明明超然于世间,却不会过多干涉各族,而只是宣扬‘礼’,默默感化、教化万族生灵,我想这也是书院最后定名为‘无为’的理由之一,与其过度强求不如顺其自然,实行真正的无为而治。”
武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我回不了头了,执念也罢,真理也罢,有时候老夫颇为羡慕你们这样的修士,但老夫的时日真的不多了,我只希望在我闭眼的那天,能看到我生活并与之相伴一辈子的世界,还是这般美好……”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事已至此,我放弃了说服武狂的想法,真正从凡人之身走到今天,他的信念一定是极其坚定的,自信的,相对的,他一定是极其偏执的,自负的,当然他也有自负的资格,他一个人趟出了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无论对错都不是我能说服的。
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自然也不同,他无法以他的理念说服我,我又如何能以自己的理念说服他呢?不同的立场便是不可调和的道争,没有标准答案,完全因人而异,或许这就是修行者在修行路上最大的劫难。
当你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时,你究竟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追求不同,同作为修行者,便只能以实力来做出最后的“对与错”,“前辈,看来我们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夜幕中,武狂扭头看向我,缓缓点头,“是极,无论这个世界怎样运行,始终以强者为尊,就让老夫见识一下如今的青年俊杰手段到底怎样”,说完这句话,他的气势渐渐显露而出,以武为狂,进入战斗状态的武狂无疑是狂暴凛然的。
相比那几位长老的‘气’,武狂的‘气’渊如海,站在他的面前,我好像身处海啸漩涡之中,飘摇不定,他颇为自傲地开口:“小子,老夫虽无法以己身沟通天地,却另辟蹊径,修自身为小天地,天地虽拒我于外,我却自以为最懂这方天地,毁灭,新生”
“将武者的一口气,以自身小天地为熔炉,取劫烬涅盘墟之名,终练成劫烬源息,让老夫在行将就木之际,打破寿元枷锁,晋阶超凡,你说这天地缘法是不是妙不可言,这样的天地是不是值得老夫倾尽一切去守护!”
握紧承影剑,剑意被武狂的气刺激得更加澎湃,剑气环绕周身,法相之剑应心而出,宛若滔天巨浪中的定海神针,“前辈,小子不才,却也以剑入道,我曾也扬言天道不公,却终不曾轻言放弃一瞬,这便是人的可能,呵,天地缘法?”
“天道本是空性之镜,映照众生心念万象,原天地之美,达万物之理,常与无常,终究是人心投射的分别之见,天命昭昭,非定数,人力微微,可撼天!所以前辈,终其一切,全在于人,你要感谢的不是天地,而是你自己。”
武狂听了我的话,似有所触动,连连叫好:“好!好一个全在于人!好一个剑修!老夫倒是真从你身上看到了那些孤傲之人的影子,那就让老夫看看,你这个剑修是如何出剑的,老夫也让你看看,武者到底是如何出拳的,你可要小心了,老夫可不是他们这些半吊子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