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草原的第二十一天,空气里的青草香彻底被硫磺味取代。
眼前的绿色褪成焦黑,土地龟裂如干涸的河床,远处的火山像卧在地上的赤红色巨兽,山顶喷吐着灰白色的烟柱,在风中拖曳成稀薄的纱。
“还有三天到熔岩石的活跃区。”
贝吉塔用冰属性灵力在额头凝结出一层薄冰,抵御着越来越灼人的热气。
冰块融化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在接触到地面的前一刻就被蒸发,只留下转瞬即逝的白汽,“向导说,熔岩石只在岩浆冷却的瞬间形成,要在凝固前抓住它,否则会重新变回普通岩石。”
他们穿着用火山岩纤维织成的外套,这种布料能隔绝大部分热量,却挡不住空气里弥漫的灼意。
孙悟空的灵风护心镜在胸前发烫,镜面上的风纹转动得异常缓慢,像是被粘稠的岩浆粘住了齿轮。
他不得不时刻调动风元素在周身形成气流,将热气向上导开,每一次操控都比平时耗费更多心神。
“你的风元素还能撑住?”
贝吉塔看他频繁调整灵力,灵风护心镜的光芒忽明忽暗,额角的汗珠刚冒出来就被蒸干,在皮肤上留下细小的盐粒。
“没事。”孙悟空扯了扯领口,试图让更多空气流通,“就是感觉风都被烤成了热汤,稠得转不动。”
他试着用风元素捕捉远处的气流,却发现那些风带着火星,刚接触就灼得灵风护心镜一阵震颤。
当晚,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采矿营地落脚。营地的石屋已经被火山灰覆盖了大半,墙角结着厚厚的硫磺结晶,像撒了层黄盐。
孙悟空用风元素清理出一块能坐的地方,贝吉塔则用冰属性灵力冻结了一块岩石,当作临时的坐垫——冰块融化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他们不得不每隔一刻钟就重新冻结一次。
“你说熔岩石为什么能淬炼灵力?”孙悟空看着篝火里跳动的火苗,火苗在硫磺味的空气里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是像打铁那样,把杂质烧出来吗?”
贝吉塔正在检查雷冰玉佩,玉佩在高温下泛着温润的光,没有丝毫受损的迹象。
“大概是。”他用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岩浆的高温能分解灵力中的不稳定因子,就像锻造时去除铁里的杂质。”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也更危险,控制不好会伤到本源。”
第三天正午,他们终于抵达了火山活动区。
地面滚烫得能看到蒸腾的热气,黑色的火山岩上布满了红色的裂纹,里面隐约能看到流动的岩浆,像巨兽裸露的血管。
空气中的硫磺味浓得呛人,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喉咙灼痛。
“熔岩石应该在那边的冷却池。”贝吉塔指着远处一个冒着白汽的洼地,那里是岩浆冷却后形成的小湖,湖水呈现出诡异的橙红色,边缘凝结着黑色的岩石,正是熔岩石,“但现在还太烫,得等岩浆流进去,冷却到合适的温度。”
他们在安全距离外等待,看着岩浆像缓慢的河流,一点点注入冷却池。
橙红色的湖水不断翻滚,黑色的熔岩石在边缘凝结又破碎,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挣扎。
孙悟空注意到,那些刚凝结的熔岩石上闪烁着金色的光点,像是被高温淬炼出的精华。
“就是现在!”当岩浆的流入速度减缓,湖水的颜色变成深红色时,贝吉塔突然起身,“温度刚好能凝结出稳定的熔岩石,再等就会混入杂质了。”
他们踩着滚烫的火山岩,快速靠近冷却池。
贝吉塔用冰属性灵力在脚下形成一层薄冰,隔绝地面的高温,同时用雷属性灵力炸开挡路的碎石;孙悟空则用风元素形成一道屏障,挡住湖面蒸腾的热气和硫磺蒸汽。
冷却池边缘的熔岩石异常滚烫,表面泛着暗红色的光,像烧红的烙铁。
贝吉塔伸出手,刚要触碰,就被一股灼热的气浪逼退,指尖传来刺痛——即使有冰属性灵力保护,也难以承受这种高温。
“得用双属性合力。”他对孙悟空喊道,“你的风元素能引导热气流动,我的冰属性能降低表面温度,雷属性则用来稳定岩石内部的能量!”
孙悟空立刻会意。
他调动风元素,在熔岩石周围形成一道螺旋气流,将表面的热气向上导开,形成一个相对低温的区域;贝吉塔抓住机会,将冰属性灵力凝聚成针,刺入熔岩石内部,同时释放雷属性灵力,像网一样包裹住岩石,防止能量外泄。
“稳住!”贝吉塔的额角渗出冷汗,汗水刚冒出就被蒸发,他能感觉到熔岩石内部的能量异常狂暴,像要冲破束缚的野兽,“它在抵抗淬炼!”
孙悟空咬紧牙关,加大风元素的输出。
气流旋转得越来越快,将更多的热气导走,他甚至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烤焦的味道,灵风护心镜烫得像烙铁,却依旧稳定地运转着——这是在风灵果树林里学到的韧性,越是艰难,越要守住本心。
就在两人的灵力即将耗尽时,熔岩石表面的暗红色渐渐褪去,变成了深灰色,金色的光点更加密集,在岩石内部缓缓流动,像被驯服的火焰。
“成了!”贝吉塔撤回手,指尖已经被灼得发红,却紧紧攥着那块熔岩石——它不再滚烫,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热度,像是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孙悟空也松了口气,风元素的屏障瞬间溃散,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火山岩上大口喘着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他们捧着熔岩石,慢慢退回安全区域。
熔岩石在两人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内部的金色光点顺着他们的指尖,缓缓流入体内——那感觉不像灼烧,反而像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灵力变得异常活跃,却比以往更加凝练。
孙悟空能感觉到,灵风护心镜上的风纹流转得更加顺畅,那些曾经细微的滞涩感彻底消失,风元素变得纯粹而灵动,像是被彻底净化过;贝吉塔则发现,体内的雷冰双属性之力冲突感减弱了许多,两种力量在熔岩石的淬炼下,融合得更加自然,狂暴的雷属性多了几分沉稳,滞涩的冰属性多了几分锐利。
“这才是淬炼的意义。”贝吉塔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眼底闪过一丝明悟,“不是去除力量,是让它找到最纯粹的形态。”
离开火山带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金红色,与远处火山的烟柱交相辉映,形成诡异而壮丽的景象。
熔岩石被他们小心地收好,像珍藏着一团驯服的火焰。
“接下来去哪?”孙悟空问,声音有些沙哑,被热气灼过的喉咙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异常轻快。
贝吉塔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翻滚着岩浆的土地,又看向北方草原的方向——那里,风灵果应该还在安静地生长。
“先回草原看看吧。”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看看‘回音’长高了没有。”
孙悟空笑了,灵风护心镜在胸前轻轻震动,与掌心熔岩石的搏动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风从火山带吹向远方,带着硫磺的气息,带着熔岩的温度,带着对重逢的期待。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火山岩的尽头,脚印很快被飘落的火山灰覆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但熔岩石知道,他们来过。
那块被淬炼过的岩石里,永远留下了两道交织的灵力轨迹,像火焰与风的舞蹈,在沉寂的火山深处,悄悄诉说着关于坚持与淬炼的故事。
从火山带回到草原,走了三十天。
空气中的硫磺味被青草香一点点稀释,脚下的焦黑土地重新染上绿意,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带着远处溪流的湿润气息。
孙悟空把灵风护心镜贴在胸口,镜面上的风纹与熔岩石的余温交织,形成一种奇妙的暖意,像揣着一小团被驯服的火焰。
“前面就是风林的轮廓了。”
贝吉塔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片比上次浓密许多的青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