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画字的人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刚要开口——那个画字的人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喉结滚动,嘴唇刚张开一条缝——
就在这刹那,灶台方向一缕炊烟骤然扭曲。三折,顿,再斜上如钩。
是“右三,伪”。
我的血液几乎凝住。
不是因为他开口前被警示,而是因为——他竟真的要开口说出那句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私语。
影子训练营的复制者,不该知道“盐”的典故,更不该有胆量在这种场合主动触发记忆锚点。
除非……他们中有人接触过曾瑶,或者,曾瑶的记忆也被人窃取了。
可现在没时间深想。
我猛地大笑,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酒壶跳起:“好酒!可惜少了点盐!”
声音洪亮,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戏谑,正是我平时装疯卖傻的腔调。
那人果然应声接话,语速急切:“对!那天你说汤里该多加点盐!我记得!荒原第七天,你说要是有盐,人就能活下来!”
错了。
彻彻底底地错了。
那天风雪如刀,我蜷在死马腹中取暖,嗓音嘶哑地说的是:“要是有点盐就好了。”
我说的是“就好了”,不是“该加”。
一个是绝望中的低语,一个是命令式的纠正。
语气、心境、身份全错。
而且——真正记得那一夜的人,根本不会提“加盐”,只会默默递来一块粗布包着的盐粒。
像今天马鞍下的那份一样。
电光石火间,我已明白:他在试探我是不是真货。
而我也必须立刻证明——我不是那个需要靠回忆博取信任的弱者陆尘。
腰间短刃出鞘,寒光一闪,我抬手便掷!
不是冲他,而是射向梁上通风口——那里有一丝几乎不可察的空气流动异样,像是有人屏息窥视。
“叮!”
一声脆响,一根细如发丝的吹管从中坠落,尾端还沾着一点暗绿毒液,在阳光下泛出幽光。
全场哗然。
十二“旧部”中有三人本能后退,脚步凌乱。
我知道了,他们的反应序列暴露了心理层级:越怕死的,越先动。
但我没再看他们。
目光只锁住那个画“瑶”字的人。
他已经跪下,脸色惨白,却还在强撑:“公子……我……我只是想确认您是否真是……”
“你想确认?”我缓缓起身,一步步走近,靴声沉如鼓点,“那你告诉我——她烧火时,柴堆垒成什么形状?”
他愣住。
“答不上来?”我冷笑,“那我问你,我在庆功宴舔酒之后,谁给我换了护腕?”
他张口欲言,却抖得说不出话。
我不再给他机会。
抬手打了个响指。
这是我和曾瑶之间最后一个暗号——“收网”。
下一瞬,灶火骤灭,整座厨房陷入半昏。
而就在光影交替的一瞬,我眼角余光瞥见灶台后一道黑影疾闪而过,动作轻盈如猫,直扑角落一名正在搅粥的厨娘。
是她。
曾瑶动手了。
我转身朝厨房走去,身后混乱四起,喊杀未起却已人心浮动。
我不回头,也不阻拦。
让他们乱去吧。
真正的猎杀,从不需要喧嚣作伴。
推开厨房破门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曾瑶正掐着那厨娘的脖子,将她按在冰冷的地砖上。
女人面目扭曲,怀里滑落一枚玉佩——青灰石质,边缘雕云纹,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尘”字。
和我昨日亲手焚毁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她冷冷开口,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她说你是假的。因为她才是‘安排’。”
我盯着那女人,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很缓,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
“瑶儿,”我说,“把她舌头留下,其余人都放了。”
走出门时,寒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远处战鼓仍未响
背后,传来她极轻的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灶灰低语:
“他刚才舔酒……是真的渴了吧?”
我没回头。
但我知道,她在确认——我没有在演。
而我也在确认——她,始终是唯一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