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你，来自远方的朋友。”国王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干涩，“请坐吧，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座位。”

巴赫拉姆没有立刻坐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环视着整个议事厅，目光在那些华丽的壁画和巨大的水晶吊灯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感谢陛下的好意，不过我们萨珊德人更习惯站着说话，这样能让我们的思路像沙漠里的风一样清晰。”

这句看似客气的话，实际上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也是一种巧妙的施压。他用这种方式告诉阿拉里克二世，他不是来这里做客的，他是来谈条件的。站在一旁的弗安林公爵看到这一幕，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这个沙漠来的狐狸，比想象中还要精明。他很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在用每一个细节来试探我们的底线。

“好吧，那就依你的习惯。”阿拉里克二世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退下，议事厅里只剩下了他和弗安林，以及那个像标枪一样站立着的沙漠使者。“巴赫拉姆，我想你已经知道我邀请你来的目的了。卡林迪亚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们需要强大的盟友来帮助我们渡过难关。”国王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切入了正题。

巴赫拉姆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国王，仿佛在等待着下文。“陛下，沙漠里的风从不白白为人吹拂，每一粒沙尘的移动都有它的代价。萨珊德的勇士们愿意为朋友拔刀，但我们的弯刀只为值得的报酬而出鞘。我想知道，如果萨珊德的雄鹰飞越死亡沙漠，为卡林迪亚驱散乌云，我们能得到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阿拉里克二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知道，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将决定卡林迪亚未来的命运，也可能将他自己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于麻木的声音，说出了那个早已在心中盘算了无数遍的、屈辱的条件。

“我们会支付给你们足够的金币，足以让你们的国库装满十年。”国王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除此之外，你们在战争中打下的所有土地，占领的所有城市，掠夺的所有财富，卡林迪亚王室分文不取，其中一半都将永远归萨珊德汗国所有，你们可以自行处理，建立你们自己的领地。”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弗安林公爵闭上了眼睛，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卡林迪亚的疆土被异族的铁骑践踏，看到了帝国的雄鹰旗帜在烈火中燃烧。这和卖国有什么区别？将自己国家的土地和财富拱手相让，以此来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曾经那个横扫大陆、让四方臣服的强大帝国，何曾有过如此卑躬屈膝的时刻？如果先王们泉下有知，看到今日的景象，恐怕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吧。

巴赫拉姆听完国王的条件，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他显然也没想到，卡林迪亚竟然会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这几乎等同于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最终，他缓缓地再次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陛下，您开出的条件，确实像沙漠绿洲里的泉水一样甘甜诱人。”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会将您的诚意，原封不动地带回给我的可汗。相信沙漠的雄鹰，很快就会给您带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