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没说话。风吹乱她的刘海,露出额角一道淡淡的疤——小学时被高年级男生用石子砸的,那天文叙追了对方三条街。此刻她突然觉得讽刺,原来有些英雄救美,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表演欲。
\"支教那次呢?\"
文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村里有个男人...骚扰我们班女生。\"他声音低下去,\"我把他揍了一顿,结果他叔叔是村支书,项目差点黄了。\"
一只麻雀落在栏杆上,又迅速飞走。宁悦突然笑出声,笑声被风撕得支离破碎:\"真有意思,暴力成了正义的遮羞布。那你的风流债呢?打算用'不懂爱'当挡箭牌?\"
\"因为我需要你眼中的我是完美的。\"文叙苦笑,\"多可笑,我连基因缺陷都不怕,却怕你看到真实的我。\"他举起手中的报告,纸页被雨水洇得发皱,\"但现在看来,完美的白月光碎了一地,你还想要吗?\"
远处传来闷雷声。宁悦摸出口袋里的椰子糖,剥开糖纸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将糖狠狠砸在栏杆上:\"小学三年级,你为了抢最后一包椰子糖,跟小卖部老板的儿子打架。当时我还觉得你幼稚得可爱,现在才明白,你骨子里的争抢欲从来没变过。\"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宁悦没有躲,任凭雨水冲刷着脸庞。三十岁,即将失业,爱上一个有缺陷的男人。但此刻她突然看清,自己迷恋的从来不是文叙这个人,而是记忆里被美化的幻影。
\"基因治疗失败会失明?\"她指向他手中的报告,语气冷得像冰,\"正好,这样你就不用再用那双眼睛招惹别人了。\"
文叙的手覆上她的,掌心有粉笔灰和雨水混合的粗糙触感。宁悦却嫌恶地甩开:\"别碰我。白月光脏了,我不要了。\"她转身冲进雨幕,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苏梦的连环call。宁悦按了关机键,任由雨水模糊视线。
电梯下行时,宁悦看着镜面里狼狈的倒影。三十岁,自己也像杀过十年的鱼,见过无数顾客为新鲜度讨价还价,然后终于学会用最锋利的刀,剖开爱情虚假的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