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的声音顺着窗缝飘出去,正好落在蹲在墙根刷牙的许大茂耳朵里。
他含着一嘴白沫,眼珠子 “滴溜” 转了两圈,牙刷在嘴里停住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闫埠贵揣着袖管刚从穿堂门钻出来,鼻子就跟属狗的似的嗅了嗅 ——
西厢房墙根堆着的煤渣,瞅着像是被谁动过手脚。
正眯眼琢磨这档子事儿呢,就见中院主房墙角蹲着个瘦高身影。
许大茂含着牙刷 \"呜呜啦啦\" 晃脑袋,牙膏沫子溅到青砖地上,活像撒了把碎盐粒子。
\"大茂,起得够早啊。\" 他脚步顿在穿堂门口处,声音里透着股子算计的热乎劲儿。
许大茂漱了口,斜眼剜他一下:\"三大爷这是数砖缝儿呢?闲得发慌?\"
\"有啥好数的?\"
闫埠贵往前挪了两步,袖口蹭过墙皮扫下点灰,
\"都数了小十年了,胡同里哪块砖长啥模样,我闭着眼都门儿清!\"
许大茂 \"嗤\" 了声,没再接话茬,转身趿拉着鞋往后院走。
裤腿上还沾着昨儿个喝酒蹭的油渍,在晨光里亮闪闪的,看着就膈应人。
闫埠贵望着他背影啐了口,刚跨出穿堂门就瞅见易中海家的木门虚掩着,
门轴锈得发僵,瞅着随时能散架。
他走上台阶刚要伸手去推,又缩回手掸了掸衣襟,那模样像是怕沾着啥晦气。
\"老易,起了没您?\" 他故意让声音贴着门板飘进去,手指在门框上敲得轻,跟怕碰掉漆似的。
门 \"吱呀\" 开了道缝,一股煤烟混着霉味直往外涌,呛得他赶紧往后躲了躲。
易中海正蹲在煤炉前捅火,蓝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灶上那只军绿色铝水壶 \"咕嘟咕嘟\" 响得欢实。
听见动静抬头时,他眼尾皱纹里积着黑灰,那眼神儿比腊月的冰碴子还冷。
\"是老闫啊,进来吧。\"
起身时后腰 \"咔\" 地响了一声,\"走,咱到里间说去。\"
说着他当先掀帘进了里间,往炕沿坐时,屁股先在衣襟上蹭了蹭 ——
炕席上的霉斑都能印出轮廓了。
闫埠贵的脚刚迈进门就收住了,目光在墙角那堆没叠的被子上打了个转,
又瞟向炕桌上散乱的茶缸碗筷 —— 那应该是好几天的了吧?
搁着往常,一大妈早把屋子拾掇得窗明几净,连炕席缝里的灰都得抠出来。
易中海抬眼斜了闫埠贵一下,他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这大清早儿的过来,准有事儿吧?\"
闫埠贵挤出个笑脸,往炕边凑了凑,袖管几乎要贴上膝盖:\"是有个事儿,想跟您念叨念叨。\"
他转身也坐到炕沿,脸上堆着笑:\"也不算啥大事儿,就是我家解放那小子,今年都过二十了,
整天在胡同里瞎晃荡,游手好闲的也不是个章程。我就想着来找您 ——
您在轧钢厂是钳工大师傅,您看能不能......\"
易中海摸出根烟点着,烟头的火星被他吸得一闪一闪的:\"你想给解放寻个活儿干?\"
\"哎!\" 闫埠贵笑得更欢了:\"是有这么个念想。您在轧钢厂是响当当的钳工大师傅,
人面广、威望高,想着让您给留意留意,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儿,让他也进去历练历练,
您看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