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在殿门口回头,银发在阳光下如雪般耀眼:\"不是以为,陛下。\"他露出一个纪咏年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笑容,\"是已经。\"
殿门关上,纪咏年一拳砸在龙案上,指节渗出血丝。他应该立刻下令处死墨尘,应该诛他九族,应该……
可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种被完全看透、被彻底掌控的感觉,既令他恐惧,又莫名地……兴奋。
\"来人!\"他忽然高声道,\"传朕旨意,调五千轻骑,三日后按国师之计突袭敌军粮道!\"
殿外太监领命而去。纪咏年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唇和凌乱的衣袍,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间——那里有一个淡淡的金色符文正在缓缓消失。
他猛地砸碎了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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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纪咏年批阅奏折的手突然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黑色。自从白天那件事后,他就无法集中精神,墨尘的身影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陛下,三更天了,该歇息了。\"老太监在门外轻声提醒。
\"滚。\"纪咏年头也不抬。
门外立刻没了声息。纪咏年扔下朱笔,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如水,宫墙上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被人收殓了。他冷笑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陛下深夜不眠,是在等臣么?\"
声音从身后传来,纪咏年浑身一僵,却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墨尘的气息靠近,银发拂过他的颈侧,冰冷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
\"朕应该把你千刀万剐。\"纪咏年声音冰冷。
墨尘轻笑:\"陛下舍得么?\"他的手顺着纪咏年的手臂下滑,最后与他十指相扣,\"您看,您甚至没有甩开臣的手。\"
纪咏年这才惊觉自己真的没有反抗。他猛地转身,却撞进墨尘深邃的眼眸中——那里不再是平日的平静,而是翻滚着无尽的黑暗与占有欲。
\"你到底想要什么?\"纪咏年咬牙问道,\"权力?财富?还是……\"
\"您。\"墨尘打断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只要您。\"他抬手抚上纪咏年的脸,\"从看到您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您注定是我的。\"
纪咏年想嘲笑这荒谬的言论,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墨尘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那双眼睛里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
\"您恨先皇后,所以折磨她;您怀疑所有人,所以随意杀戮……\"墨尘的声音如同催眠,\"但您从未想过,为什么我能一直留在您身边?\"
纪咏年呼吸急促:\"因为……朕允许……\"
\"不。\"墨尘突然收紧手臂,将他拉近,\"因为我能承受您的一切。\"他的唇几乎贴上纪咏年的,\"您的暴虐,您的残忍,您扭曲的灵魂……我都爱。\"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入纪咏年心脏。他从未想过会有人用\"爱\"这个字眼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疯子……\"纪咏年声音颤抖,\"我们两个……都是疯子……\"
墨尘终于吻上他,这个吻比白天更加深入,更加疯狂。纪咏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燃烧,那些被压抑多年的欲望、愤怒和孤独,全部在这个吻中爆发。
当墨尘终于退开时,纪咏年的唇已经红肿。墨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指尖在纪咏年唇上轻轻一点:\"从今往后,您杀人,我看着;您发怒,我承受;您需要鲜血来平息躁动……我就是您的刀。\"
他后退一步,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但记住,陛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您从头到脚,每一滴血,每一寸骨肉……都是我的。\"
纪咏年站在窗前,看着墨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唇还在刺痛,心口那个隐藏的符文隐隐发热。他应该感到愤怒,应该感到被冒犯,应该……
可为什么,心底深处,他竟期待着明天的早朝?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唇瓣,纪咏年露出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两个扭曲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