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澡。\"季陌尘放下筷子,碗里的饭还剩大半。
季泽玉点点头,但眼神分明在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这种危险的默契让季陌尘后背发凉,又隐隐兴奋。
浴室里,季陌尘将维生素片碾碎撒在浴缸边缘,然后用绷带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制造出粗糙的包扎痕迹。他故意把剃须刀片放在显眼位置,刀锋上沾了一滴自己的血。最后,他在镜子写下\"对不起\"三个字,字母\"i\"的那一点特意画成心形——这是原主的习惯。
温水漫过身体时,季陌尘开始计时。根据季泽玉这半个月的监视规律,最多二十分钟就会来检查。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保持清醒,又不能显得太清醒。
十五分钟后,浴室门被猛地撞开。季陌尘立刻让自己滑入水中,闭气装昏迷。透过晃动的水面,他看到季泽玉的身影模糊变形,像头暴怒的野兽。
下一秒,他被拽出水面,狠狠按在冰冷的瓷砖上。季泽玉浑身发抖,黑色毛衣被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线条。他的眼睛红得吓人,手指在季陌尘手腕上的\"伤口\"处摩挲。
\"假的。\"他嘶声道,扯掉那些绷带露出完好无损的皮肤,\"又是他妈的假的!\"
季陌尘剧烈咳嗽着,水珠从发梢甩到季泽玉脸上。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识破了,必须立刻补救:\"我……我试过了……\"他让声音发抖,\"但太疼……没下去手……\"
季泽玉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水珠从他下巴滴落,分不清是浴水还是汗水。他突然一拳砸在季陌尘耳边的瓷砖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
\"为什么?\"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为什么要这样……测试我?\"
热水还在哗哗流淌,蒸汽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季陌尘怔住了——季泽玉不是识破了他的伪装,而是误以为他在用假自杀测试自己的关心程度。这个误解比真相更伤人,却也更……亲密。
\"对不起。\"季陌尘轻声说,这次是真的愧疚。
季泽玉突然将他拉进怀里,湿透的毛衣贴着赤裸的皮肤,冷得人发抖。两人的心跳通过相贴的胸膛传递,一个快如擂鼓,一个乱如急雨。
\"别这样……\"季泽玉的声音闷在他肩窝,\"别再……试探了。\"他的手掌贴在季陌尘后心,那里有一块新添的电击伤痕,\"我就在这里。\"
季陌尘僵住了。这个拥抱太真实,太温暖,与他精心设计的虚假剧情格格不入。他感到季泽玉的唇擦过自己颈侧,不是吻,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他是活着的,温热的,存在的。
系统光屏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偏离度72%】。但季陌尘第一次有冲动想无视它。他小心翼翼地回抱,手指陷入季泽玉湿透的毛衣。两人伤痕相贴的地方传来奇异的温热,仿佛那些伤疤在互相识别,互相安慰。
\"阿玉……\"他轻声唤道,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
季泽玉突然松开他,脱掉湿毛衣扔在地上。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他身上的伤疤像一幅神秘的地图——刀伤、弹痕、烫伤...还有左胸那个未愈的针眼,是半个月前中毒的纪念。
\"看清楚了?\"他指着那些伤痕,声音低沉,\"我经历过比你想象中更糟的。所以别用这种……幼稚的把戏。\"
季陌尘的视线落在他右臂的刀疤上,那是为救一只猫留下的。现在那道疤痕旁多了个新伤口——刚才砸瓷砖弄的,正缓缓渗出血珠。
\"你流血了。\"季陌尘伸手去碰,被一把抓住手腕。
\"彼此彼此。\"季泽玉看向他锁骨下的电击痕,\"我们……半斤八两。\"
这个认知让两人陷入奇怪的沉默。热水不知何时已经流尽,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季泽玉率先动作,扯下浴巾扔给季陌尘:\"穿上,别感冒。\"
回到卧室,季陌尘坐在床边擦头发,心跳仍未平复。季泽玉刚才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不是愤怒,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关切。这让他精心设计的\"自杀戏码\"显得如此卑劣。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系统发来新消息:【第一阶段伪装成功,准备进入\"自杀未遂\"后的抑郁状态】。季陌尘苦笑一下,这场表演远未结束。
敲门声响起,季泽玉端着热牛奶进来,杯沿上粘着一颗太妃糖——和上次一样。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换上了宽松的灰色卫衣,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喝了。\"他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助眠。\"
季陌尘注意到他右手关节上贴了创可贴——卡通猫爪图案的,和之前给自己用的一样。这个小细节让他的心脏奇怪地抽痛了一下。
\"谢谢。\"他接过牛奶,指尖相触时两人都停顿了一秒。
季泽玉在床边坐下,反常地没有立即离开。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最后停在季陌尘脸上:\"为什么是浴室?\"
\"什么?\"
\"如果你想……离开。\"季泽玉斟酌着用词,\"有很多更不痛苦的方式。为什么选浴缸?\"
季陌尘握紧牛奶杯,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这个问题太危险了,答不好会前功尽弃。他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乳白色液体:\"因为...水像母亲的子宫。安静,温暖,与世隔绝。\"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季泽玉意料。他的眼神软化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卫衣下摆:\"你记得母亲?\"
季陌尘摇头。原主的母亲在他三岁时就去世了,这是系统资料里强调过的。但此刻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本体——那个上古真神,从未有过母亲,却也从未感到缺失。
\"有时候……\"季陌尘轻声说,\"我们怀念的只是想象中的温暖。\"
季泽玉沉默了很久。窗外雨声渐密,敲打在玻璃上像某种密码。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下次……如果你想测试我是否在乎……\"他顿了顿,\"直接问就好。\"
季陌尘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个承诺太沉重,也太珍贵。他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太妃糖已经融化,甜得发苦。
\"晚安,阿玉。\"他放下杯子,故意让声音染上睡意。
季泽玉起身关灯,却在门口停下:\"我就在隔壁。\"这句话像个承诺,也像个威胁。
门关上的瞬间,季陌尘吐掉藏在舌下的药片——刚才假装喝牛奶时藏的。他轻轻下床,把药片冲进洗手间,然后回到床上凝视天花板。
系统光屏在黑暗中亮起:【人设偏离度70%】。季陌尘关掉提示,翻了个身。枕头上残留着极淡的薄荷香气,是季泽玉刚才坐过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回想起浴室里那个湿透的拥抱。季泽玉的心跳声似乎还回荡在耳畔,快而有力,像战鼓也像警钟。
\"我赌你会救我。\"季陌尘对着黑暗轻声说,\"而我赌对了。\"
窗外,雨声渐歇。一只夜鸟在远处啼叫,像是回应他的独白。季陌尘不知道这场危险的赌局能持续多久,但此刻,他允许自己暂时沉溺在这个谎言编织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