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看天——如果那昏黄的混沌也能称为天的话——确实,诡域的\"星辰\"位置已经偏移,七星阵的力量正在衰减。
\"那就试试。\"我甩出铜钱,它们在空中化作三道金光,钉在石棺上。
棺中传来痛苦的嘶吼,但很快又变成狂笑:\"没用的……方砚……我们很快会再见……\"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我迅速后撤,只见七根乌木桩同时裂开,玄铁链寸寸断裂。石棺轰然坠地,棺盖滑开一道缝隙,浓郁如实质的黑气喷涌而出。
\"啧,麻烦。\"我迅速结印,在身前布下三道结界,同时思索对策。这玩意儿比预想的还要棘手,看来今晚不能善了了。
黑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看不清面目,只有两只血红的眼睛格外醒目。它俯视着我,声音里带着嘲弄:
\"方家小子……你爷爷封印我时……可比你威风多了……\"
我冷笑一声,从布袋中掏出一面古朴的铜镜:\"那是因为他老人家没见过我的手段。\"
铜镜迎风而长,转眼变成等人高。镜面如水波荡漾,映不出任何影像。这是方家祖传的\"无相镜\",专门对付这种没有实体的邪物。
黑雾人形明显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扑上来:\"找死!\"
我咬破指尖,在镜面上画了道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收!\"
镜面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黑雾一寸寸吸入。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却抵不过无相镜的吸力。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啊——!\"
最后一丝黑雾被吸入镜中,我迅速贴上三道封条,铜镜瞬间缩回原样。地面停止震动,诡域恢复死寂,只有散落的铁链和开裂的木桩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
\"搞定。\"我把铜镜收回布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转身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石棺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光。走近一看,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方\"字。
\"这是……\"我捡起玉佩,眉头紧锁。爷爷当年到底隐瞒了什么?这邪物为何认识方家血脉?更重要的是——它说的\"破封在即\"是什么意思?
将玉佩收好,我决定回去好好翻翻家传的典籍。至于现在,得先回去找那位李总收钱。
穿过水幕般的结界回到人界停车场,手机立刻响起一连串提示音。诡域时间流速不同,明明只过了几小时,人界已经是三天后了。
最新一条是苏念发的:【砚哥!李总说你失踪了!没事吧?】
我回了句\"解决了\",然后拨通李总的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对方的声音激动得发颤:
\"大师!您终于出来了!那栋楼...那栋楼……\"
\"干净了。\"我打断他,\"钱打我账上。\"
挂断电话,我走出停车场。晨光中,那栋曾经阴森的高楼似乎明亮了几分。几个早起的工人正指指点点,议论着为什么突然想进去看看。
我笑了笑,拦了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偷瞄我的银发和黑袍,欲言又止。
\"去青松胡同。\"我闭上眼睛,\"对了,收音机调到新闻频道。\"
车子启动,电台里传来早间新闻主播的声音:\"……下面插播一条最新消息,今晨六时许,位于新城区的地标建筑'星辰公寓'突然亮灯,这是该楼封顶近十年来首次……专家表示可能是电路系统老化导致……\"
我嘴角微微上扬。电路老化?这些专家倒是会找理由。
司机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生,您是...演员?\"
\"算是吧。\"我懒洋洋地回答,\"专门演捉鬼的那种。\"
司机干笑两声,明显当我是在开玩笑,不再搭话。我乐得清净,开始思考那半块玉佩的来历。爷爷生前从未提起过封印邪物的事,但无相镜确实是他的遗物...这其中必有蹊跷。
车停在青松胡同口,我多付了五十块钱车费,司机眉开眼笑地递来名片:\"下次要用车随时联系!\"
推开院门,苏念正躺在我的藤椅上啃桃子,见我回来立刻跳起来:\"砚哥!你这一去就是三天,我还以为……\"
\"以为我被鬼吃了?\"我白了他一眼,从布袋里掏出铜镜和玉佩扔在石桌上,\"看看这个。\"
苏念的狐狸眼一下子瞪圆了:\"无相镜怎么变色了?还有这玉佩……\"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起来,\"好重的阴气!\"
\"诡域里捡的。\"我简略地讲了石棺和邪物的事,苏念的尾巴毛都炸起来了。
\"七星封煞加上平行诡域,这分明是要永久镇压啊!\"他抖了抖耳朵,\"那邪物认识你爷爷?\"
我点点头,拿起玉佩对着阳光细看。除了那个\"方\"字,玉佩边缘还有半句诗:……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苏念突然接上后半句,\"这是李商隐的《嫦娥》啊!\"
我和他同时陷入沉思。嫦娥偷灵药飞升月宫,却落得永世孤寂...这诗用在封印邪物的玉佩上,是何寓意?
\"对了,\"苏念一拍脑袋,\"李总打了三百万过来,说是额外酬谢。还有……\"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他说在整理楼盘资料时,发现地下室有个暗格,里面有几页残破的笔记,像是你爷爷的笔迹……\"
我猛地站起身:\"笔记在哪?\"
\"他说下午亲自送来。\"苏念晃了晃手机,\"我说你在闭关调息,让他别来太早。\"
我重新坐下,摩挲着玉佩。爷爷啊爷爷,您老人家到底给我留了多少烂摊子?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玉佩上投下斑驳光影。那\"方\"字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秘密。
铜镜突然震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嗡鸣。我和苏念对视一眼,同时皱起眉头——看来那邪物比想象中更难缠。
\"要不再加两道封印?\"苏念提议。
我摇摇头,从屋里取来朱砂笔,在镜面上又画了道符:\"先这样。等看了爷爷的笔记再说。\"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昏。我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苏念变回原形——一只火红色的狐狸,蜷在石桌上打盹。铜镜和玉佩放在我们之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院墙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和小贩的叫卖,平凡而鲜活的人间烟火气。但我知道,在这表象之下,另一个世界始终存在,与现世交织却又平行。
就像那栋曾经闹鬼的公寓楼,现在或许已经有人开始搬入,他们会在这里结婚生子,度过平凡的一生,永远不会知道地下停车场的那面墙后,曾经存在过一个怎样的世界。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总发来的消息:【方大师,资料已准备好,一小时后到访。】
我回了句\"好\",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但我知道,有些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