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的阴影尚未笼罩全国,但西域的刀光剑影和政治阴谋已经如此酷烈!
李炫感到一阵寒意。他原本只是想打听时间和地点,却无意中撞破了盛唐之下汹涌的暗流。
“原来如此…”李炫故作了然地点点头,不再深究,转而问道:“冯御史,如今我们身处何地?距离长安还有多远?接下来有何打算?”
冯御史见李炫不再追问敏感问题,松了口气,神色凝重地答道:“根据舆图和沿途所见,我等此刻应是在陇右道鄯州(今青海乐都一带)以西的祁连山腹地。此地已是吐蕃频频寇边之地,州县凋敝,驿道断绝…距离长安…尚有数千里之遥…前路艰险,后有追兵…唉…”
他脸上满是忧虑和茫然。以他们现在这点人手和状态,想要穿越被吐蕃势力渗透的漫长危险地带,平安返回长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炫沉默片刻,缓缓道:“为今之计,唯有避开大道,循山野小径,向东潜行。尽量隐匿行踪,昼伏夜出。或许…有一线生机。”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冯御史和陈旅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一丝微弱的希望。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冯御史长叹一声,“只是…要辛苦李义士了…”
“无妨。”李炫淡淡道,“既然遇上,便是缘分。我会尽力护送你们一程。”
他需要借助这支队伍了解这个时代,也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身份融入其中。护送朝廷命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他对那背后的阴谋和《推背图》的警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多谢义士!”冯御史和陈旅帅都是大喜过望,再次躬身道谢。有李炫这样一位“高人”相助,他们的生存几率无疑大大增加。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决定休整一夜,天亮前便出发。
李炫再次闭上眼睛调息,心中却波澜起伏。
怛罗斯新败…高仙芝被谗…监察御史密查…吐蕃回纥截杀…
这一切,都发生在天宝年间,安史之乱爆发的前夜!
历史的车轮,正沿着既定的轨迹,隆隆向前,驶向那场吞噬一切的巨大浩劫。
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时空旅者,已经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漩涡之中。
《推背图》的警示言犹在耳。
“星坠西南…地脉崩摧…门户开矣…”
这“星坠”,难道仅仅指的是马嵬坡?还是…也包括了这场导致大唐西域霸权崩塌的怛罗斯之败?这场失败,对地脉龙气、对国运,难道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深远影响?
“胡儿胡儿,貌忠实奸…然其背后…眼瞳…重叠…”
安禄山是东北的胡儿,那西北的胡儿呢?那些与吐蕃、回纥勾结的势力背后,是否也有着…非人的、诡异的阴影在操控?
李炫感到,他正在一步步揭开一个远比史书记载更加复杂、更加黑暗、也更加危险的真相。
夜渐深,山洞外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和风声。
李炫握紧了怀中那卷沉寂的《推背图》,目光透过石缝,望向外面漆黑一片的森林。
前路,注定危机四伏。
洞内,气氛在短暂的劫后余生后,再次变得凝重而压抑。前路漫漫,危机四伏,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冯御史在短暂的休息后,似乎恢复了些许精力。他毕竟是久经官场之人,察言观色、旁敲侧击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闭目调息的李炫,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考究。
他仔细回想着李炫出现以来的每一个细节:那神乎其技的指风、那诡异出现的符火、那远超常人的身手和力量、以及对山林环境的熟悉…还有那份超然物外却又隐隐带着某种使命感的独特气质。
这绝非普通的山野猎户或武夫所能拥有。更像是…传说中那些隐于世外、传承古老的宗门修士。
冯御史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脸上堆起温和而带着敬意的笑容,再次走近李炫,拱手道:“李义士伤势可好些了?”
李炫睁开眼,平静地看向他:“有劳御史挂心,已无大碍,只是消耗过度,需些时日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冯御史点点头,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方才观义士出手,雷霆万钧,更兼符法玄妙,实非凡俗手段。恕冯某孤陋寡闻,敢问义士所修之法,可是源自…终南仙脉?”
他紧紧盯着李炫的表情。
李炫心中微微一动。终南山?那是道教圣地,自古以来就是隐士和修道之人聚集之地。这位御史是在试探他的师承来历。
他面上不动声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道:“山野之人,偶得些许微末传承,不足挂齿。御史大人博闻强记,竟也知晓终南之事?”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承认是终南传承,也没完全否认,反而将问题抛回给了冯御史。
冯御史眼中精光一闪,李炫这反应,更让他确信自己的猜测。他捋须笑道:“冯某在京为官时,也曾与几位终南出来的道友有过一面之缘。彼等风姿,超凡脱俗,与义士颇有几分神似。尤其是义士方才那手凝气成罡、破敌无形的指法,倒让冯某想起…听闻终南一支隐脉,擅六壬遁甲、符箓雷法,讲究以术入道,其门人常于昆仑、终南等灵山潜修…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