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明没跟我们一起走,他说要留下来处理烂摊子,给我们消除痕迹。
\"保重,孩子们。\"陈光明站在门口送我们,在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
\"记住,从今晚开始,你们走的每一步都要仔细考虑。\"
老鹰开车送我们到北港。
这是马尼拉最老最破的港口,白天跑正经货运,晚上就成了各种见不得光买卖的集散地。
码头上停着各式各样的破船,从小渔船到中型货轮什么都有。
空气里混杂着海水的腥味、柴油的刺鼻味,还有烂鱼的臭味,简直能把人熏死。
远处不时传来装卸工人的吆喝声和铁链拖拽的响声。
\"就是那艘。\"老鹰指着一条看起来快散架的货船。
\"'海鸥号',船老大叫阿泽,是陈先生的老交情。\"
我们上了船,船长阿泽是个五十多岁的马来人,皮肤被海风太阳晒得像老树皮一样,眼神里透着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沧桑和精明。
\"陈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阿泽用带着浓重南洋口音的普通话说话。
\"这趟路可能有些颠簸,不过我保证把你们平安送到地方。\"
船上的条件简陋得要命,我们被安排在货舱里一个巴掌大的隔间。
四周堆满了各种走私货:山寨手机、假名牌包、便宜电器,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神秘包裹。
半夜十二点,\"海鸥号\"开始慢慢离开马尼拉湾。
柴油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船身在海浪中摇摆着,就像一个喝醉的巨人。
我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马尼拉。
这座我们只待了几天的城市,此刻正在战火中燃烧。
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染得血红,时不时还能听到微弱的爆炸声随风飘来。
\"这一晚上够疯的。\"王胖子站到我旁边,手里拿着一瓶从船上找来的啤酒。
\"咱们就这么把马尼拉给点着了?\"
\"何止是点着,简直是炸飞了。\"刘瘦子也走过来,推了推眼镜。
\"按我的分析,这场火拼的影响会持续很久。''
''桑托斯和德拉罗萨两家元气大伤,马尼拉的势力版图肯定要重新洗牌。\"
花蕊靠在船舷上,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我们无意中改变了一座城市的命运。\"
我想起陈光明临别时说的话,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悟。
是啊,我们确实改变了马尼拉的命运,但这种改变不是偶然的,而是我们主动选择的结果。
这时候,一阵更大的海浪拍过来,船身剧烈摇摆,我差点没站稳。
海水溅到脸上,咸腥的味道钻进鼻子里,让人想起血的味道。
\"陈叔说得对,\"我转身面对团队的每个人,海风呼呼地刮着,我不得不提高声音。
\"从新加坡到马尼拉,我们一直在逃。''
''逃避'赤龙'的追杀,逃避各种威胁。''
''但从今晚开始,咱们得变个活法。\"
\"老大,你是啥意思?\"王胖子不解地看着我。
我望着远方那片黑暗的海域,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坚定:\"去金三角,咱们不是去躲藏,是去当王。''
''要对付一条恶龙,咱们得先变成更狠的野兽。\"
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船身,发出单调的节拍声。
远处的马尼拉已经变成天边一抹微弱的火光,而我们正驶向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金三角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花蕊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真正的地狱。\"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也是咱们帝国的起点,在那儿,没有法律,没有政府,只有一个规矩——弱肉强食。\"
刘瘦子皱着眉头:\"那咱们有什么优势?\"
\"咱们的优势就是,咱们已经在地狱里走过一遭了。\"我看着团队里的每个人。
\"从第一次遇到表叔开始,广州霸王,电诈园区,到东南亚那个烂摊子,再到新加坡的血拼,每一次都让咱们变得更强。''
''现在,该轮到咱们主动出击了。\"
王胖子一拳捶在船舷上:\"老大,你说咋干,兄弟们跟你干到底!\"
\"咱们要在金三角建立自己的势力,\"我继续说着心中的计划。
\"不是小打小闹的帮派,是能跟'赤龙'正面硬碰的真正力量。''
''咱们要有自己的地盘、自己的队伍、自己的规矩。\"
这时候,船舱里传来阿泽的喊声:\"各位,海况有点变化,大家抓紧了!\"
话音刚落,一个巨浪打过来,船身猛地倾斜,我们几个都差点摔倒。
货舱里传来货物滑动撞击的声音,还有几声船员的咒骂。
\"老大,\"花蕊在摇摆中抓住我的胳膊。
\"你觉得咱们真能成功吗?\"
我在颠簸中稳住身体,用力点头:\"一定能。因为咱们已经没退路了,成功是咱们唯一的选择。\"
船继续在黑暗的海面上前行,带着我们驶向那个传说中的金三角。
甲板上堆积的海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的命运。
三天后,我们就会到达老挝的会晒港,然后真正踏上金三角的土地。
从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将彻底改写。
海风依旧在呼啸,带来远方的呼唤。
我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