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宇中,只余满室饭菜升腾的热气,与六缕虚影间不舍的低语,在寂静中久久回荡。
……
青玉案上的月光酒突然泛起细密涟漪,仿佛感知到即将掀起的波澜。
郑凌逸周身萦绕的幽蓝光晕忽明忽暗,他撑着下巴凑近,戏谑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五张还带着泪痕的脸庞:\"心怡、心蕾,还有可可、悠悠、巧巧——\"
尾音故意拖得绵长,\"你们五个有没有跟徐灵风睡在一起过啊?\"
……
这话如滚烫的忘川岩浆浇进席间,五人齐刷刷剧烈呛咳。
谢悠悠刚抿进嘴的桂花酿\"噗\"地喷在玉盘上,金芒流转的往生糕瞬间沾满酒渍;郑心蕾慌乱中打翻翡翠盏,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案几蜿蜒,在青砖上画出诡异的纹路。
\"哥!你说这件事干嘛?!\"
郑心怡涨红着脸,丝帕几乎要揉出褶皱。
谢可可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明明身处幽冥却热得额角沁汗,余光瞥见亲人们似笑非笑的虚影,恨不得钻进忘川河底。
谢悠悠的声音细若蚊蝇,在颤抖中带着破音:\"我们......的确跟主人......已经......\"
尾音消散在骤然凝滞的空气里,连幽冥烛火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郑凌逸的虚影突然往前倾,玄色长衫掠过玉案,惊起一阵带着寒意的风。
他幽蓝的瞳孔映着众人慌乱的神色,像看透了所有隐秘:\"妹妹们,你们怀孕没?\"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五人的脸色瞬间从绯红涨成绛紫,仿佛被幽冥烛火点燃的晚霞。
谢可可抓起案上的桂花糕狠狠砸过去,糕点却径直穿过哥哥的虚影,\"啪嗒\"落在青砖上碎成齑粉。
\"哥哥!怎么可能这么快?再说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被姐妹们此起彼伏的羞恼呵斥声彻底淹没。
而亲人们的虚影围坐的宴席间,千年寒冰般的幽冥之地,竟难得泛起几分恍若人间烟火的温度……
殿外忘川河水翻涌着青碧波光,万千鬼火如流萤般浮在河面,将徐灵风衣服下摆镀上一层明明灭灭的光晕。
他紧随酆都大帝行走在河岸栈道,鞋底碾过凝结着霜花的黑石,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两侧持戟而立的鬼兵甲胄相撞铮然作响,矛尖吞吐的冷光随步伐起落,惊得河面夜鸦扑棱棱振翅,翅尖掠过三人头顶时洒下几点幽冥露水。
酆都大帝突然驻足,袍袖带起的阴风吹得岸边鬼柳枝条簌簌作响。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虚指向徐灵风:\"小家伙,你这柄灵剑可曾命名?\"
话音未落,身旁的酆都公主已将鬓边的幽冥花坠轻轻一捻,墨玉般的眼瞳里映着剑身流转的白光,似有若无的笑意浮在唇角。
徐灵风惊得后退半步,衣服下摆扫过身后鬼火,溅起一串蓝莹莹的火星。
他愕然抬头,望着酆都大帝沟壑纵横的面容在鬼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大帝爷爷,地府里的兵器也要命名吗?\"
他唤出灵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剑身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幽光在剑脊上蜿蜒游走,宛如回应主人的困惑,惊得远处忘川水鬼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