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狗越说越气,一边用前爪使劲扒拉着自己的舌头,试图驱散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涎水混着地上的尘土沾了半脸,模样既滑稽又狼狈。
少年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地往后又挪了挪身子,尽量离那飞溅的唾沫远些,低声道:
“弟子知您辛苦,只是……您老说话就说话,这般行径……未免太有碍观瞻,弟子现在好歹是个人形,还要点脸面,再不济,那边拐角有个积水沟,您去漱漱口也是好的。”
土狗闻言动作一僵,悻悻地放下爪子,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咽,像是强忍着不适,它瞥了一眼少年,狗眼里竟透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竖子无知,老夫……想当年纵横南疆,餐霞饮露,何曾受过此等污秽,如今落得如此田地,魂寄这等腌臜畜身,受这……这般之苦,是为了谁?啊?若非那灵霄秘境发生变故,为师拼尽最后一丝神魂之力,裹住你真灵遁出,你我师徒二人早已是齑粉,形神俱灭了,如今倒好,你小子倒嫌为师邋遢,有辱斯文了?”
少年见它狗脸上拟人化的怒意,心头一软,叹了口气,低声道:
“弟子知错,只是师尊,我们如今修为尽失,困在这千川县,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土狗见少年服软,怒气稍歇,它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无人留意这角落里的乞丐和土狗,才踱着步子凑近少年,压低声音,狗脸上露出一抹与其外形极不相称的狡黠与深沉,喃喃道:
“千川县,方家……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师年轻之时曾与方家老祖有过几分交情,或许能借其之手,恢复些实力。”
少年眼睛微亮,但旋即又黯淡下去,低低道:
“师尊说得轻巧,就凭我们现在这模样,我手无缚鸡之力,您……您说自己是与方家老祖称兄道弟的前辈高人,附在一条舔舐污物的土狗身上,莫说方家那些眼高于顶的子弟,怕是连门口守门的家奴都不会信,一顿棍棒打出来都算轻的。”
“哼,蠢材。”
土狗不屑地哼了一声,下意识舔了舔鼻子,嗤声道:
“正大光明进去自然不行,但方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那几个旁支互相倾轧,主脉式微,你我只需略施手段……”
土狗凑在少年耳边,尽管姿态怪异,声音却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地将一番计划道出。
少年起初眉头紧锁,听着听着,眼神渐渐变化,从疑虑到惊讶,再到一丝狠绝。
他看了看自己这副残破不堪的躯壳,又看了看眼前这条邋遢却目光灼灼的土狗,最终心一横,沉声道:
“那便……依师尊之计,只是,下次若再要舔什么东西,烦请避着点人,这味道着实太过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