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家丁白孔跟在马车边上,对白榆低声说:“知道大爷心高气傲,但对严府这些老家奴还是要客气些。”
白榆反问道:“我巴结小阁老也就罢了,难道连这些家奴也要巴结?”
白孔答道:“世人巴结严府家奴的多了,往来都会私下里给钱,指望他们能在小阁老面前多说好话。
听说严府的老家奴个个身家丰厚,甚至还有富甲一方的。”
白榆傲然道:“那是别人求着严府家奴帮忙说话,以及求得和严世蕃见面的机会。
而我而和他们不一样,现在是严世蕃主动找我!”
严府这次宴会,规模不大,但动静不小。
白榆赶到灯市口严府时,贵宾们都还没到,但场面已经搭起来了。
从大门一直到正堂都是张灯结彩,上百名歌女乐妓正在两侧廊房里张罗准备着。
白榆被严六领到了偏堂,却见里面以严世蕃为中心,还有四个人正站着说话。
白榆看了眼,有两个认识的,一个时常碰面的罗龙文,另一个就是严世蕃的私生子严鹄。
在锦衣卫的时候,和严鹄明里暗里做对过几场,让严鹄吃了大亏,也不知道这人记仇不记仇。
罗龙文心情似乎不错,主动与白榆说话,笑呵呵的介绍了一下。
原来另外两人里面,一个是严世蕃的儿子严绍庭,目前恩荫了一个锦衣卫千户。
和严鹄这种外面的野种私生子不同,严绍庭是严府正经的第三代。
不过平常严绍庭在西城老严府那边侍奉祖母欧阳氏,并不在灯市口严府这边出现,所以白榆之前没见过。
今天白榆头次见到这位严三代,看着似乎是沉默寡言很稳重的样子。
另一个白榆不认识的,则是严府最有权势家奴之一严年,帮着小阁老在外面索贿收钱以及经营产业的。
看到这个阵容,白榆大致就明白了。
今天那些赴宴的严党朝堂大佬是宾客,而现在屋里这帮人都是严世蕃叫来充当陪客的。
严世蕃今天也是喜气洋洋的,对白榆招呼说:“这次你是大功臣,今晚要尽兴!”
严鹄看着白榆,心情不停的翻滚着,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本来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理刑千户,这可是锦衣卫最核心的官位之一。
结果被白榆坑得发配到上林苑监种菜去了,最近陆炳死了,才又调回总衙南镇抚司。
他理解不了,这个阴险诡诈的小人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为严党了。
最后严鹄实在忍不住,就对严世蕃说:“白榆这人心坏鬼蜮,并非诚实之人,未可轻信也。”
于是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白榆如何应对,也没人拦着严鹄。
对于严党尤其是严世蕃身边的团体,白榆是个突然闯进来的新人。
当一个团体内的新人被老人排斥时,其他人的心态一般就是看热闹,犯不上为了新人得罪老人。
白榆面色如常,对严鹄说:“在下并非完人,如果你对在下有看法,可以私下里告知小阁老。
但你不该当着在下以及众人的面,对小阁老说起非议在下的话。
在下微末之身,被攻讦不足为惜,哪怕是被你打一顿也无所谓。
但是你这样却让小阁老陷入为难处境,坏了今天的喜庆,这就是你的罪过了。
你可以不用给在下脸面,但你却不能不尊重小阁老!”
严鹄当即就被噎住了,不好再继续攻击白榆。
随即白榆又对严世蕃说:“在下心里并没有芥蒂,小阁老千万不要因为在下这外人,就伤了父子之情。”
严世蕃虽然精明,但没受过五百年后绿茶的洗礼,闻言只觉得白榆明白事理,令人舒心。
又觉得挑事的严鹄表现很愚蠢,丢人现眼,
一时间厌蠢症发作起来,严世蕃就对严鹄斥骂道:
“真是没长进的混账东西,我当初瞎了眼才认你这个儿子!想留下就好生做人,不想留下就滚!”
在宿敌白榆面前遭受责骂,严鹄顿时有点气急败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又说:
“当初父亲想要《清明上河图》,王忬却用假画糊弄父亲,为此王忬命丧西市。
据我所知,最后这幅画落到了白榆手中。
但白榆投靠父亲以来,从未想过将这幅画献给父亲,由此可见他心地不诚!”
白榆连忙对严鹄答话说:“你以为小阁老当初愤怒的处死王忬,是因为王忬不肯献上《清明上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