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玉壶中翻涌的琼浆,终是低叹着接过。
指尖触到壶身的刹那,一股甜腻到发腥的欲望之力顺着经脉窜动,他却猛地仰头将仙露灌入口中。
霎时间,冲天的异香如烈火般灼烧喉咙,舌尖炸开万种滋味。
是幼年时求而不得的糖糕、是战场所向披靡的权欲、是与故人重逢的虚幻温情,万千渴求凝成实质的暖流,顺着食管直冲灵台,积郁的疲劳竟真如冰雪般消融。
“如何?”欲望怪物搓手笑得油滑,“这‘忘忧仙露’能化出心底最馋的滋味,比凡间仙酿强百倍吧?”
萧天歌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金液,忽觉丹田正疯狂震颤。
那些被仙露勾起的欲望幻象,竟在丹田表面凝成黑色纹路,暗火灵核突然迸出赤芒,将入口处的甜腻瞬间煅烧成焦苦。
方才畅快感褪去的刹那,他清晰看见玉壶底部沉淀着无数细小的人脸,正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自己。
“滋味是不错,”他捏碎玉壶时暗金锋芒暴涨,将飞溅的琼浆斩成齑粉,“可惜后劲太足,像极了烂在泥里的腐果。”
那怪物晃着脑袋嗬嗬怪笑:“看得太透才累呢,小哥。”
萧天歌指尖擦过掌心残留的甜腻,笑意里带着冰碴:“比这更烂的泥潭,我踩过不下百回。”
“是吗?”怪物突然反手一拍,半透明的琉璃掌裹挟着粉雾撞入他掌心。
萧天歌只觉心口一热,一缕裹着桃色光晕的雾气从丹田飘出,如活物般钻入最近的琉璃盏。
盏中立刻映出他独坐在湮灭深渊的幻象,而那粉雾正化作万千触手,将他的身影越缠越紧。
“瞧见没?”怪物指着缓缓注满粉雾的琉璃盏,油滑的声音里透着算计,“等这盏盛满你的欲望,便能破阵而出啦!”
萧天歌指尖摩挲着发烫的掌心,挑眉看向那团黑气:“就这么简单?”
“当然!”怪物的笑声陡然变得阴森,周身黑气如墨汁般融入琉璃盏,盏中粉雾瞬间翻涌成狰狞面孔,“越简单的圈套,越容易套住自以为聪明的人——”
它的声音从琉璃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欲望的黏腻,“慢慢灌吧,小哥,等你欲望满到溢出来时……你就能出去了!”
话音未落,整个怪物突然炸裂成万千碎片,每一块都映着萧天歌不同的欲望残影,而那团黑气早已遁入琉璃盏深处,只留下满室盘旋的诡笑。
萧天歌挑眉晃了晃空壶,随手又从雾气里捞起一壶忘忧仙露,仰头再次灌下。
琼浆入喉的刹那,舌尖果然只剩寡淡的甜腻,先前那股直冲灵台的畅快荡然无存。
“嘿嘿,给你点提示!”怪物的声音从琉璃碎片里钻出来,“在这欲望琉璃界,尝过的甜头就像嚼过的糖渣,再吃可就没味儿了——”
雾气中突然浮起成排玉盘,盛满他曾垂涎过的佳肴、神兵、古籍,却全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光晕,“想让琉璃盏快点满?得找些没试过的‘新花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