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人!\"林秋棠突然尖叫,阴影里走出个戴铁面具的人,
\"当年工部铸造这门红衣神威军炮,本是为戍守这边关。\"斗笠人残缺的左手按在刻度盘上,\"今夜子时三刻,这尊镇国利器就会把皇城太和殿的琉璃瓦轰的粉碎。\"
林秋棠忽然僵住,她盯着那只缺失小指的左手,十年前师父醉酒时,曾说起双生弟弟徐志武左手小指是被地窖铁链绞断的,冷汗顺着脊梁滑落,她颤声问道:\"徐侍郎...到底是你什么人?\"
铁面具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斗笠人扯下面具,半张焦黑溃烂的脸在火光中宛如恶鬼,胡凯旋倒抽冷气,那完好的右脸分明与工部侍郎徐志文一模一样!
\"那个无情也配姓徐?\"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铁器,男人残缺的手指抚过炮身铭文,\"当年国舅爷把我锁在地窖,逼兄长交出火器图谱,你们猜我那好兄长怎么选?\"
炮台下的喊杀声突然变得遥远,林秋棠想起师父书房暗格里的火漆密函,信笺末尾总画着一对玉佩图案,原来那根本不是闲笔涂鸦。
\"他带着图谱从通风口爬出去时,地窖的火药桶炸了。\"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焦黑的玉佩,裂纹中隐约可见\"武\"字残痕,\"我在火海里捡回半条命。
被四皇子的人救起后,斗笠人徐志武为了报复哥哥,看着铜镜,精心复刻的兄长面容,练习兄长温润的笑,模仿兄长的笔迹,连颧骨上那道箭疤都用烙铁烫得分毫不差,他要替代真正的工部侍郎徐志文。
林秋棠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师父徐志文从四皇子府归来后,左耳后突然多出颗红痣,此刻斗笠人侧头之时,相同位置赫然露出烧伤的坑洞,原来那红痣是遮瑕的朱砂!
\"四皇子要的不仅是火器秘图,\"还要一个能替他在工部打开军械库的傀儡,徐志武说着说话间,周铁的怒吼从下层甲板传来,混着金铁交鸣的脆响,斗笠人突然转动炮台铁盘,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令人牙酸,胡凯旋瞥见炮膛深处堆积的黑色块状物,竟是南海火油与硫磺的凝膏!
\"住手!\"红雁儿袖中软剑如银蛇出洞,却在触及斗笠人咽喉前被铁尺架住,男人腐烂的左脸肌肉抽搐,露出森白牙齿:\"当年我爬出火场时,闻到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就和现在炮膛里的火油味一模一样。\"
胡凯旋紧忙扑向控制台,他记得现在兵器书籍中记载过,古代这种红衣大炮需要两人配合装填,但斗笠人的似乎早已改装过机关,沙漏倒悬在齿轮组上方,流沙坠落的簌簌声催命般急促。
胡凯旋瞳孔骤缩,红衣大炮的改良击发装置通常需要火绳引燃,但这尊炮的尾部竟嵌着西洋燧发机,此刻徐志武袖中飞出火折,正是朝着燧石打火口激射而去。
火折子在空中划出的猩红弧线,此刻在胡凯旋眼中被拆解成无数帧画面:旋转的火星、松脂燃烧的速率、燧发机弹簧的压缩程度...他在铁索摆到最高点时突然松手,任由惯性将自己甩向炮管右侧三寸处的凸起铆钉。
靴尖勾住铆钉的瞬间,铸铁传来的震动让他膝盖发麻,但这一滞空停顿已足够,反手抽出腰间铁尺,精钢打造的尺身精准插入燧发机传动轴缝隙,金属碰撞的脆响中,迸射的火星在距离火折子仅半寸处熄灭。
\"聪明。\"斗笠人阴笑着,而炮膛深处突然传来机括弹开的清响,胡凯旋暗道不好,方才的燧发机竟是幌子,真正的引火装置藏在炮膛内壁!只见三支浸满火油的箭矢从观测口激射而出,箭簇擦过空气竟自燃成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