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陈府，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一队锦衣太监已踏破府门前的宁静。

\"圣旨到——陈府接旨！\"

陈义慌忙领着全家老小跪在院中青石板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晨风中格外刺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安北侯陆小川功在社稷，忠勇可嘉......特赐婚于陈氏嫡女若雪......\"

圣旨念完，整个陈府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陈义第一个抬起头，脸色煞白：\"公公，这...是不是念错了？\"他声音发颤，\"先前不是说......\"

\"陈老爷，\"宣旨太监笑眯眯地卷起圣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陈府上下仿佛在做梦。太监眉飞色舞地讲述着：

\"陆侯爷把'天眼'这样的国之重器都献给了皇上！陛下要赏他，他什么都不要，就跪着说'臣只求娶若雪小姐'......\"

陈若雪跪在女眷最前排，纤指死死攥着裙角。她感觉脸颊发烫，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后来匈奴奸细混入大晟边城，蓄意策反边城官员，又是陆侯爷识破阴谋，及时向皇上禀明！\"太监一拍大腿，\"陛下拉着侯爷在御书房议了两三个时辰，满朝文武都在金銮殿上干等着......\"

此时的小梅悄悄抬头，看见自家小姐的耳尖红得能滴血，便忍不住偷笑。

\"封侯那天，多少大臣跪着劝陛下三思啊！\"太监突然压低声音，学着皇帝威严的语气：\"'安北侯乃国之栋梁，朕意已决！'\"

\"哗啦\"一声，陈义手里的茶盏摔得粉碎。他这才惊醒，连忙将太监往正厅引：\"公公辛苦，快请用茶......\"

热茶氤氲间，太监又抛出一个惊雷：\"说起来，这奉天城现在可是侯爷的封地了......\"

陈义端着茶碗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可此刻，他连疼痛都顾不上了，脑中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奉天，是陆小川的封地了？

半年前，那个给自己推销商品的年轻人，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执掌一方生死的侯爷？

陈义下意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荒谬的现实甩出脑海。可太监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陆小川吗？

\"陈老爷？\"太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这是......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陈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是......是下官失态了。\"

陈义唤来管家，封了厚厚一份红封塞到宣旨太监手中，又一路赔着笑将人恭送出府。待朱红大门缓缓合上，他站在影壁前长舒一口气，这才觉得神思渐渐清明起来。

穿过回廊时，他特意绕道去了趟若雪的花厅。雕花窗棂里，只见女儿正对着一盆兰草出神，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帕子，唇边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哪还有当初听说要嫁靖王世子时，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