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掌柜的就觉得胃里翻涌,差点直接吐出来。
他赶忙转过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即便如此,胃里还是在不停地翻涌,脑子里面更是不停地闪现刚刚看到的画面。
几息之后,掌柜的终究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霎时间,这一片都充满了酸臭味。
虞幼宁皱了皱眉,“你能不能出去吐呀?”
掌柜得赶忙擦了擦自己的嘴,惊扰到小姐了,真是对不住。只是这屋里的客人,之前来的时候包裹得严严实实,我只以为他们是性格害羞,所以也并没有刨根究底,就让他们上来了。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个样子……”
掌柜的说着,差点又吐出来。
他转过身,接连深吸好几口气,这才把胃里的翻涌压了下去。
“小姐,他们这个样子看起来虽然可怕了一点,但谁不会生病呢?咱们不能瞧不起别人啊。”
虞幼宁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掌柜的,“没想到你还如此的宽宏大量。”
掌柜的咧嘴笑了笑,“毕竟开店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那如果他们他们的的是流金疠呢?”
掌柜的一听这话,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想哭。
只有重大的传染病,才会以“疠”字命名。
“流金疠”这个名字,在民间也是如雷贯耳。
因为它一旦出现,代表着死亡。
身患流金疠的病人,身上会长很多疮,透过鼓起的皮肤,能隐隐地看到里面有黄色的脓水在晃动。
等皮破之时,黄色的脓水就会流出来,所以就称为了流金疠。
十多年前,西凉有一个偏远的小镇曾出现过流金疠,起初人们并没有在意,郎中也并没有看出来。
随着病情的蔓延,死伤上的人数越来越多,总算有人意识到了不对。
可这个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小镇虽然偏远,可也有来往的客商。
这些客商把流金疠带往了附近的几个城镇……
结果自然也可想而知。
这些城镇里的大部分百姓全都病了,从发病到身亡,不过是三两天的事情。
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郎中也拿不出救治的方法。
最后,上面干脆决定封城,烧城,将病症和百姓全都烧死,才杜绝了流金疠的蔓延。
即便他们这些人远在大雍,也听说过这件事情。
从那之后,大家在听到“流金疠”三个字,都会吓得面如土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阎王爷在跟自己招手。
掌柜的此时就是这个感觉。
他辛辛苦苦经营了大半辈子,总算将金樽阁做成了京城内有名的酒楼,还想着要一直传承下去,没想到这就要死了。
他的孩子才十多岁,还在学堂里读书,但每日回来之后都会帮他算账……
对!
孩子!
趁着他孩子还没有回来,赶忙让人去通知,再也不要过来!
只要不过来就不会沾染上流金疠,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掌柜的转身就要跑,被温时宴给拦住了。
“掌柜的,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都遇到了什么人?那些人此时可还在店里?”
掌柜的伸手就想去推温时宴,他现在急着去救儿子,根本不想说那么多。
“大胆!”楚淮序冷喝一声,“孤在此,岂容你放肆!好好回答问题。”
虞幼宁赶忙道,“这是太子殿下,你还不赶紧老实回答问题。”
掌柜的一开始还有些不信,可等看到楚淮序拿出来的令牌后,瞬间就相信了。
这里可是京城,没有人敢假冒太子。
掌柜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草民啊,草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子,草民真的不想死啊。”
“不想死就好好地回答问题,再不好好说话,不等你发病,孤就让人先杀了你。”
楚淮序这话不近人情,但是却让这个掌柜的冷静了下来。
掌柜的止住了哭声,努力的回想。
许久之后这才开口。
“他们……他们是一个时辰之前来的。”
“因为他们来的比较早,那时还不到饭点,楼下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我和建房还有小二他们。”
听到这话,虞幼宁几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虽然这些人来的时候楼下还没有别的食客,可是小二,掌柜,账房,全都和这些人处在了同一空间,还是有染病的可能。
而他们,在接待其他食客的时候,也可能将病带给了其他的食客。
京城,怕是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