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隼此刻别无他想,只想拼尽最后一口气与傅潇同归于尽。
可惜,傅潇那一招“日薄西山”方才势尽,一招“长虹贯日”再次疾刺而出——这一剑,直入肆隼胸膛、正中其心脏!
一瞬间,肆隼只感到心头一阵冰凉刺痛,全身的力气也在一时间远离自己而去。
下一刻,傅潇奋力抽剑,肆隼视野中的景象由对手的脸庞变成了广袤的蓝天。
这就是战争。
片刻之前,肆隼一刀将程春飞斩落马下。
可到了这一刻,他也是身不由己地跌落马下。
肆隼最后看到的,是一只重重踩下的马蹄。
然后,他的视野中只剩下永远的黑暗。
匈奴子民一直将大单于奉为天神赐予草原的雄鹰,而大单于确实拥有一双堪比鹰眼的眼睛。
通过这双眼睛,他清楚地看到了肆隼中剑、落马的每一个画面。
大单于面色铁青!
作为大单于最得力的亲信,贺兰乌娅极少见到大单于的脸色难看至此。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低声道:“壹隼与叁隼还在阵前,不如由他们……”
“不必!”
大单于目光一沉,语气也是跟着一沉:“我要他们上岸,是为了及早摧毁敌军的投石机,而不是为了针对敌方的哪一位将领!”
他视线一斜,盯着身旁那具宛如小山的魁伟身躯,沉声道:“也心听命!”
全身尽被厚重黑甲包裹的也心,如同一座会移动的微型堡垒,闻言立即俯身握拳:“也心在!”
“去!”
大单于竖起一指,如剑一般指向那片南岸上的纷乱战场,指向那身先士卒的“白袍军”统率傅潇。
“杀了他!”
“也心领命!”
震天的吼声自铁盔下传出,发起冲刺的也心则如一头全身披满铁甲的水牛,再也无人能够阻拦。
配上这一百二十余斤的重甲,也心这九尺大汉的全身重量已过四百斤,但他的速度却和慢这个字不沾半点关系,他起跃之高甚至高过了山中的豹子。
是以,当他接连冲过连排的战船,最后落于南岸的土地之上时,沙尘几乎弥天,大地也似在颤抖。
当扬尘散去,乃见那地上的一处深坑,而坑中又站着一个好似远古时期的巨兽。
三丈之外,傅潇一脸肃然,迎着也心那双自头盔下露出的野兽般的目光,如何不知对方是冲自己而来。
一旁,袁润方望着那个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巨汉,语气凝重道:“傅大哥,你且去阻击敌军,这头蛮牛就交由我来收拾。”
傅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儿,犹豫道:“小袁……”
“傅大哥只管放心去杀敌,你信不过我袁润方,也该相信夏大哥的眼光!”
袁润方的语气是那样自信,就像他冲向也心时的气势也是那样勇往直前。
轰然一声巨响,两具雄伟硕躯如同两座对向行来的疾驰马车一般猛烈撞在一起!
在这声轰响之后,袁润方竟如撞上石墙的皮球一般弹了出去!
只听沉沉的坠地之声响起,耳边则是嗡嗡作响。
袁润方仿佛一个醉汉般爬起,看着那依旧立在原地不曾动过的也心,心中的惊骇如同万马奔腾。
——这蛮牛的力气竟比血元戎还大?
也难怪袁润方如此惊讶,也心方才那一记撞击的冲劲已堪称九牛二虎之力。
袁润方视线沉向自己的左臂,只见三处已然破肉微浅血坑,正是方才被也心那重甲上的铁钉所伤。
诚然,身怀大成“天罡战衣”的袁润方已然身若坚甲,但也心这一身重甲却是真正将刀枪不入做到了极限。
也心的面貌尽掩于头盔的面甲之下,难见其表情,但那双怒目中却也带着几分讶异——原来他的右肩披甲也被袁润方撞出一处浅坑,这是他以往不曾遇到过的异事。
——夏大哥果然没说错,这头蛮牛就是大单于之下的匈奴军第二高手。
袁润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想今日这一战断难善了。
伴着一声怒啸,袁润方迈开大步猛冲,再次将“天罡战衣”提升至十成功力,“辟邪大悲掌”如狂风暴雨般拍出!
与之相对的,是也心那石破天惊般的一拳!
只是一拳——风息、雨散,袁润方狂猛的攻势立时破碎!
足以一击毙熊的这记重拳,就这样朴实无华的轰在袁润方的胸口!
胸腔剧震,心脏骤停!
袁润方的五官已是挤到了一块儿,胸间那一口气也似被打散,甚至连“天罡战衣”也隐呈破功之状。
若非他那一轮“辟邪大悲掌”拍的急密,又正巧有一掌挡下也心随之而来的第二拳,势必要在这一轮交锋中被也心打昏过去。
袁润方踉跄退出几步,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接上,面前已随之一黑,那小山般的身影已飞冲而来,如高墙般盖住他视野可及内的光影。
——这头牛与血元戎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袁润方心里一阵怒骂,也不顾五脏六腑犹在激荡,强提一口气后,便再次与也心激烈对打。
拳掌交错之间,厚重的黑甲与堪比铁甲的坚躯碰碰作响,其声竟如万鼓齐鸣一般。
袁润方每挨一拳,便不能自已地退出一步,而他每退一步,也心便向前跟上一步,侵略之势猛如烈火。
终于。
也心突地发出一声厉吼,一记勾拳自下而上,正中袁润方下颚,居然将这两百余斤的八尺大汉打的离地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才沉沉落地。
袁润方紧捂着下巴,再一次翻身而起。
老实说,他真的很想好好问候一下也心的母亲,奈何也心这一记勾拳已打裂他的下巴——莫说他已暂且失去说话的能力,他能忍住剧痛不叫出声来已算是他脾气够硬。
掌心传来的刺痛,令袁润方不由看向自己的双掌——他全身上下最坚硬的一双铁掌,此时竟已布满血坑,乍一看好似得了麻疹一般。
——这王八蛋的铁甲到底是取自什么材质?
袁润方断定也心那一身厚重的黑甲,绝非取材于寻常铁料。
若是寻常重甲,即便挡得住刀剑,也经不住袁润方这可伤腑脏的掌劲。
在袁润方平生所遇之人中,除了血元戎再也无人可以硬吃他几十掌还如没事人一般。
由此可见,也心的黑甲必然造料非常,要不然就是锻铸工艺有异。
念及此处,袁润方心里便是一阵火大。
这水牛般的巨汉本来已不好对付,偏偏这头牛还披了一件铁王八似的重甲——这叫他如何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