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应渊便将手中的酒盏举高了些,将自己脸上的得意遮住。
心中又止不住的高兴,他便浅浅挑起眉梢,轻轻抿了口盏中酒,偷偷直乐。
“对天帝,她的亲哥哥,她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玄夜呵呵笑着,得意的语气中暗暗含了些羞意,“唯独对我,与众不同~”
应渊手中托着酒盏,听见这话,不由自主抬眼去看父亲。
他见父亲脸颊微红,似是想到了什么美事儿,便轻笑着摇了摇头,又低头去喝自己盏中的那口酒。
“你小子~”玄夜啧了一声,“我可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说,你娘亲对你从来也没有冷过脸。”
应渊哼哼笑着,只用眼睛去瞟白九思,这小蛇微微动了动,便挑着眼梢仔细看了看。
又见白九思只是微微翻了个身,还将那小小的下巴搭在了竹篮边上,仍然在呼呼大睡。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用下巴点了点白九思,对父亲说道,“对九思,娘亲也很温柔。”
“你又懂了~”玄夜竖起右手手指,直直伸到了儿子眼前。
见儿子一双眼睛盯在了自己手指上,修罗王这才轻轻摇了摇手指。
对着儿子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嘚瑟,“你娘亲那是爱屋及乌啊~,爱屋及乌,你懂不懂?”
应渊正想摇头,又听见父亲虚虚叹了口气。
他心说刚才还笑的得意,现在又是怎么了,不禁抬眼认真去看。
“你母亲,也很可怜。”玄夜眉心微蹙,将手肘撑在了炕桌上,手指撑在额头上,抬眼看向儿子,语气悲凉,“她和为父一样,从没体验过……”
说到此处,玄夜便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他举起眼前的酒盏,在空中虚虚和儿子碰了碰杯。
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后,他又抬眼看着自己儿子,满目怜惜的轻声说道,“你母亲,和你很像。一直以来,你们都是、是天族的一把刀,没有自我……”
“不是的。”应渊下意识的打断了父亲的话。
这话,他听得心酸,虽然心中明白父亲的意思,可却不想承认。
只好低垂着眼眸,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酒盏上,想要开口说两句帝尊对他们很好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许多年了,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他不过是帝尊养来对付邪魔的一把刀。
今日的所有,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就连帝君之位,也是自己一点一点用军功换来的。
帝尊对他,是好的,时刻注意着他的生活起居,有好东西,也会先一步想到他。
帝尊爱他,这点他心知肚明。
可这爱,似乎又不仅仅是爱,爱中,还有一丝丝的防范。
就是这防范,总是让他不知所措,只好将所有都放在了用功读书习武上。
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一二。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为何帝尊会如此对他。
明白了,便理解了,理解了,便从心里对帝尊生出了一丝丝的可怜。
因着这丝可怜,再次上阵杀敌时便只能更加的拼尽全力,直到完全忘却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