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非离既是欢喜又是紧张,即使她让他五子,他也未必能赢,他棋艺不差,但是没有深刻研究,面对高手必定落败,并且她前世棋艺精湛,想必今生也不差。
远远看见凉亭里的穹影,凤非离心跳起伏,她的风度仪态与前世无异,性情也是如出一辙,许是病态严重的原因,身姿瘦削,脸容苍白而冰冷,周身流露出沉寂而孤独的冷硬气势。
凤非离反观自己,无论是脸容身姿,他也是与前世几乎无异,许是前身娇生惯养的原因,加之最近两年气结于心,只是有些略显纤弱,他的幻术修为也远远不及前世,不过他倒是不在意,现在不用权谋和战争,幻术除了用作自保之外,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坐。”穹影稍微看了他一眼。
凤非离拘谨地坐下,生怕惹得她生气,现在她身体孱弱,尽量不要动怒。
“主子,我去取茶点。”锦华走了。
凤非离更加拘谨,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吞吐地说道:“我姓凤,名非离。”
“我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们可以名字相称吗?”凤非离声音低微,显得底气不足,现在他和她形同陌路人。
“无妨。”穹影不甚在意。
“谢谢。我和你对弈,若是我输了,你能不能不要让我离开?”凤非离语气恳求,他实在无法离开,却又使不出死缠烂打的招数。
“听闻你曾经誓要和我退婚。”穹影的语气有几分不屑,即使她残缺,也不容羞辱。
“请你听我解释,那时我年少无知,不想失去自由,不想置身于王权。”凤非离早就准备了说词,虽然只是说词,但确实是他的想法,他向往自由,唯一能够束缚他的只有她。
“既然如此,现在何必来见我?”
“我,我无法解释,只能告诉你,我真心喜欢你。”凤非离脸色绯红,用尽所有勇气说出来,现在他和她有婚约,他这话不假。
“你从没见过我,谈何喜欢?”穹影觉得可笑,曾经也有男子说过这话,她只觉得无趣,但是他对她说这话,她觉得虚假,甚至愤怒。
“我在漫长的梦中与你相遇,请你相信我。”凤非离目光真挚,他已经分不清玄天大陆的一切是前世,还是一场梦。
“梦中?”穹影觉得无稽。
“我相信梦中的一切是真真切切地存在,我和你在书楼对弈,在琴室弹奏《阳春白雪》,在山间拥枫而眠,在冬日踏雪寻梅,在晚间醉酒追逐……”凤非离说不尽前世的点点滴滴。
“你梦中的我是不是残缺?”穹影突然问道,她行动不便,怎么可能和他追逐。
凤非离脸露迟疑,心中自责极了,他的无心之失,是在伤害她的自尊,他怎么能够愚蠢地拿前世的她和现在的她比较?
“是不是?”穹影语气冷淡。
“不是,但无关你是不是残缺,不,在我眼中你没有残缺,无论你身在何方,身世地位,身体脸容,无论你怎么改变,我都认得你……”凤非离情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够了,不是就不是,你不用解释。”穹影不想听。
凤非离张嘴无言,他多说多错,他怎么如此嘴笨。
锦华取来茶点,见盘棋还没动过,他才离开片刻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见穹影脸色冷然,锦华犹豫地问道:“主子,你是不是和凤公子对弈?”
“不了,回去。”
“是,主子。”锦华心中疑惑,却不敢劝说,推着轮椅离开。
凤非离欲言又止,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设身处地想过,倘若他双腿残疾,他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
回到寝殿之后,穹影扶着栏杆站起来,逐步逐步地行走,锦华从旁搀扶。
锦华心中感触万千,年幼的时候,他和秋也是这样教会主子步行。
“主子,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医士说不能劳累。”锦华扶着穹影坐下,然后取来温水,伺候穹影洗漱。
穹影擦汗之后,继续练习步行。
直到天黑,穹影用过晚膳后,沐浴更衣,准备就寝。
锦华扶着穹影睡下,说道:“主子,安寝。”
“凤非离回去了?”
“还没,还在花园,凤公子连午饭都没吃。”锦华说道,他有让凤非离先回去,但是凤非离生怕不能再来,于是不走,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让他回去,你也下去。”
“是,主子。我灭灯了,您安寝。”锦华把灯灭了,这才离开寝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