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苟浑身发抖,之前怎么也撼动不了姜泽,却因为崩溃而带着姜泽的脚尖微微颤动。他放弃挣扎了,脸紧紧贴在地上,嘴巴大张,泪水滚滚淌了满脸,泪水和涎水齐齐流了出来,他哭嚎着:“娘啊——”
“娘啊!”
他不管不顾的哭嚎,似乎要把肺腑都吐出来,惨烈的哭声洪水一般蔓延在周围,众人无不动容,士兵们眼中的坚定更加明确,原住民们的狂躁状态渐渐退去,面容犹豫。
姜泽把脚收了回来,徐苟手脚并用,疯狂地爬过去,紧紧抱着徐三娘的头,抱着他亲娘的头颅。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薛乔看着姜泽,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叹了口气。
“都督!都尉!不好了!”一个士兵急忙跑进来,“外面、外面被包围了!”
薛乔大惊:“什么?”
来人连气儿也来不起喘:“外面,刁民们纷纷围过来了,”他目露惊骇,“喊打喊杀,外面的士兵正在抵抗。”他回想起壅河上漂着的数不清的人头,还有婴儿的残肢断骨,打了个寒颤。惨,实在是太惨了。
北狄人简直丧尽天良!
薛乔苦着脸,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正思考着安抚的对策,却看见姜泽提着陌刀就走了,大喊道:“姜泽,你!”
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姜泽站在门口,微微侧眸,杀意藏在墨色瞳孔之后:“平乱。”
“那是你想平就平的吗?”薛乔快吐血了,急忙上前阻拦,“那些人发起疯来脸野兽都得惧上三分!你不要再生事了!”
对方微微轻笑:“都督,世易时移,逝者已矣。”
薛乔糊涂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现在城里有十万军队,而所谓的乱民,又有多少人呢?都督怕是忘记了。”姜泽的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不必担心,下官会把一切摆平。请都督静候音讯。”
薛乔看着面前越走越远的黑色背影,他的心情和众人一样。姜泽,简直是魔鬼。
王大虎一脸崇拜的看着姜泽,不愧是他的弟兄,就是这么有魄力!他扛起昏迷的落四五,打定主意,安顿好落四五后就去帮姜泽!
留下的平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做什么,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早已没有乱斗屠杀的想法,看着徐苟目光呆滞地抱着头颅,根本与外界隔绝。他们无奈,群龙无首,四面又都是士兵把守,于是只能乖乖原地等着。
一个时辰后,沙月城出现了过去几年从来没有出现的场面——向来乱民逞凶斗狠、将士抱头鼠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所有乱民都被玄衣士兵牢牢控制住,再也无法以下犯上,胡乱喊打喊杀。
天元一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日,是沙月城中人——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永生都无法忘记的日子。
那一天,火云麒麟纹的玄衣男子,手持一把陌刀,带头平乱。万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松台动员,仿佛天神亲临。
“如果真的想为家人报仇,就拿起武器,杀了侮辱血亲的北狄狼狗。只会对着自己人暴动,算什么好汉?”
“记住,沙月城里死去的每一个百姓,都是北狄人杀的。你们想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百姓们一个个死去?”
“因为北狄人的狼子野心,只要没有攻破乾国,他们的杀戮就不会停住。”
“还有俘虏在被敌人手里,你们还有亲人忍受非人的折磨。你们好好想想,是要继续浑浑噩噩,还是把力气留到战场上,多杀几个北狄人,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本官今天把话撂这儿,今后有谁再敢肆意暴动,就让你们提前到地狱,”姜泽微微一笑,“也算为沙月城省一份口粮。”
声音渐渐低下去了,灰头土脸的平民们看着紧贴着自己咽喉的刀刃,死亡的感觉如此之近,他们真切感受到恐惧。他们一向不畏死,可是……真如姜泽所言,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亲人们九泉之下也不会合眼。
戴渊宇听说后,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是。”来报的士兵转身退下。
嵇舒翰怒气冲冲地出门了。
原以为姜泽遇到这等事会十分棘手,这些暴民缠身,宛如吸血的水蛭,不管怎么样也得脱层皮。
但姜泽只用了两三个时辰就解决了一切,着实刷新了戴渊宇对他的认识。
戴渊宇用手支着自己的额头:“可惜了。”
……
京都蓝府
这几个月主子似乎对北疆的事情格外上心,夙青一边送进去最新的北疆信息一边想。
从北疆的气候,风物到蓝府产业在北疆的经营分布情况,主子似乎了解的过于详细了。夙青奇怪,自从管长诗来了之后,全国产业大多都交给他和薄雪了,蓝钰一心朝堂,很少再管商业上的事情。除非是极为重大难以决断的事,蓝钰基本不会过问。
“这些势力还不够,”蓝钰合上账册,揉了揉额角,“将蓝家产业继续拓展到更北,深入北疆,开展边境贸易。”他的手在羊皮地图上一点,“尤其是娄山关一带,打出一条蓝氏的商路。”